第6章

大街上。

“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氣，那個不開眼的奸商也跟著給我找麻煩，但凡對我客氣那麼一點兒，也不至於搞得這麼難堪。”

周恒重重的沉了口氣。

通過這件事情，他深刻的感受到為人奴仆，有多麼的卑微，太監就是太監，論起地位，連個平頭百姓都不如。

充其量狐假虎威，卻防不住旁人在背後戳脊梁骨。

活的很沒尊嚴。

沒多久，周恒牽著馬，自顧自的走了一段路，直至來到幾裏外的下一個借口，才看到第二家裁縫鋪。

李海棠沒有跟來，轉頭去了臨近的小街，幫婧妃購買一些東西。

店門口有石樁，周恒將馬拴好，走進店內。

“呦！”

店裏一個五十多歲，滿頭灰白頭發的老掌櫃看到周恒進店，頓時驚了一下，連忙上前迎接，納頭就拜，“小人拜見公公。”

“別行這麼大禮，我受不起。”周恒連忙拉住他。

老掌櫃滿臉賠笑，起身說道：“這位公公，請恕小人直言，您來錯地兒了，小店從不做宮裏的生意，勞駕您去那邊的程記吧。”

周恒不解，“為什麼不做？又不差你的錢。”

老掌櫃搖了搖頭道：“不是錢的問題啊，是小人不敢做，整個北市的裁縫生意，但凡是跟皇宮沾邊的，都被程記壟斷了，程記有官家撐腰，我們得罪不起啊。”

周恒愕然道：“還有這種操作！”

他終於明白，為什麼程掌櫃敢那麼有恃無恐了。

原來程掌櫃說跟內務府有交情，並不是隨口一說，而是不爭的事實。

北市的大商號多達幾十家，那程記卻能在製衣行當一家獨大，儼然就是北市一霸。

“千真萬確啊！”

老掌櫃苦著臉道：“別說北市了，恐怕大半個京城的布行生意都被程記包攬了，您除了去程記，就隻能跑遠路找別家店采辦了。”

周恒眉頭皺起，“我可沒閑工夫來回跑路，這樣吧，你悄摸的做我的生意，呃......準確說，我不隻是來找你買東西的，而是想跟你洽談一個合作。”

“合作什麼？”老掌櫃不解。

周恒道：“是這麼回事，我會設計一款全新樣式的衣服，名字叫旗袍，麵料和做工都是很高端的那種，我有銷路，你隻要敢做，我保證穩賺不賠，等咱們做大做強了，超越程記都不是問題。”

老掌櫃感到難以置信，“這......”

程記的權勢有多大，他非常清楚，曾經多次在程記手裏吃過虧。

現在讓他跟程記對著幹，他屬實沒那份勇氣。

“你放心，旗袍的生意不會做的很大，提供給特定的客戶就行，不用太顧慮什麼程記。”周恒淡定的說道。

老掌櫃道：“可是你要明白，程記有內務府撐腰啊！”

周恒有些不屑，“內務府確實不好得罪，不過，內務府的權勢再大，也打不過皇後娘娘吧？”

一聽到皇後娘娘的名頭，老掌櫃立馬驚了。

見他這麼大的反應，周恒覺得有戲，拍了下他的肩膀，循循善誘道：“你想想看，程記有內務府撐腰，咱們的靠山則是皇後娘娘，還用得著怕程記嗎？”

聞言，老掌櫃有些猶豫，連連擺手，“不行，不行，不行！萬一出了岔子，我可擔待不起。”

“我看行！”

上方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。

周恒抬頭看去，就見有個與他年齡相仿，穿著米色鳳尾裙的妙齡少女，沿著樓梯走了下來。

看似她十七八歲的年齡，身上卻透著一種外強中幹的氣質。

相較於老掌櫃，此女更像是能成大事的人。

“生意上的事兒你不懂，別跟著瞎摻和了，要是耽誤了這位公公的大事，我可饒不了你。”老掌櫃板著臉苛責道。

穆芷月衝他一撇嘴，轉頭對周恒說道：“公公您好，我爹年紀大了，有點糊塗，有事兒您跟我說就行，店裏的大小事我都能做主，您甭搭理他。”

被她這麼損，穆掌櫃感覺麵子上有些掛不住，“我我......我能被你氣的少活十年！”

嘴上這麼說，其實他沒有怪罪的意思。

他生有七個兒子，四十多歲才生下這麼個寶貝女兒，從小到大嬌生慣養，捧在手心裏寵著，不舍得打罵。

而穆芷月也很爭氣，沒有恃寵而驕，從小愛學習，熟讀四書五經，可謂學富五車，她還苦心鑽研商賈之術，幾乎是全能型人才，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。

“你確定能做主？”周恒問道。

穆芷月肯定的點點頭，“當然能，有皇後娘娘撐腰呢，要是還畏首畏尾，什麼時候才能擺脫人家的欺壓。”

“唉。”

穆掌櫃歎了口氣，似乎被說到痛處。

周恒詫異的看著穆芷月，又對她多了幾分好感，心裏做出判斷，“我是看出來了，她似乎很想跟程記碰一碰，也是，不推翻程記，她家的生意就不會好做。”

事實上，正如他猜測的那樣。

程記始終在不遺餘力的打壓同行，不單單是壟斷皇宮的生意，也搶掠其他生意的份額。

穆芷月早已忍受不住這種欺壓，就以她剛強的性格，根本不會像程記低頭，一直在想辦法對付程記，眼下就有個大好機會。

她怎會輕易放過。

“說得好，欲成大事者，就該勇於挑戰，我很看好你。”周恒讚賞道。

穆芷月淺淺一笑，“公公請隨我上樓，我們慢慢談。”

周恒道：“行，我時間緊，咱們長話短說吧。”

“請！”

兩人上樓。

穆老掌櫃想要製止，卻沒有開口，悄悄地跟了過去。

樓上客廳，穆芷月殷勤的給周恒沏了一杯茶，笑吟吟的說道：“公公想要怎麼個合作法？”

合作的方式，周恒早已想好。

現在麵臨的最大難題是旗袍的製作工藝，他並不熟練，隻是見過前世的服裝設計師母親做過旗袍，也看過各種服裝設計圖。

耳濡目染之下，他久而久之的就學會了一些。

要是不太過於考究做工的話，他現在的手藝就能做出像樣的旗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