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對不住你。”
容秦掃開被親戚孩子拿得亂七八糟的瓜子桂圓,自嘲地笑了笑:“小門小戶的,沒規矩,我也不太懂這些,若是哪裏你覺著不好,盡可與我說,我沒那麼多講究。”
謝昭婉抬眼瞧他,抿了抿唇,沒開口。
隻見容秦神情歉疚,眼神清明,冷硬的輪廓在熒熒燭光下竟顯得頗為柔和:“盈月頑劣,手段愚蠢卻實在惡毒,你若是沒有法子掰正她,不如我出點銀子,讓姨母她們另租院子吧。”
“我知你門第高貴,我也沒娶過妻,或許有些地方會有疏忽,但你可盡告知我,切莫悶在心裏。”
容秦頓了頓,對上謝昭婉泛著水光的鳳眼,耳尖旋即泛起緋色:“我雖與你隻見過一麵,但日後夫妻一體,我家鄉的姑娘都很聰明能幹,沒有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,此後家中諸事,萬望你別瞞著我,外頭的事,咱們也商量著辦。”
謝昭婉彎了彎眉,並沒有將此話當回事,隻頷首附和道:“自然。”
“我這人嘴笨,隻一句,你若是待我好,我便也會全心全意地對你,無論在外頭如何,在家裏你與我一般無二。”
容秦看出她並未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,卻也不惱,繼續道:“我們家不僅現在不會有勞什子妾室,往後即便我真有本事當了什麼尚書閣老,任換了多大的宅子,也隻會有我們二人與我們的孩子。”
謝昭婉倏然抬眸,微訝,她縱沒成過親,卻也知道尋常成親是沒這麼多話的,更別提容秦這一番堪稱驚世駭俗的言論。
“郎君如此,妾身......”
她剛吐出六個字,便被容秦打斷:“對我不必謙稱。”
謝昭婉妝容精致,現下訝然地看著他,就連鳳眼也帶著勾,嬌豔宛若春日桃李。
容秦似乎也並不像表現出的那樣雲淡風輕,不自覺紅了耳根握拳咳道:“郎妾叫人聽著總有尊卑,我真切想與你共攜長久,並不覺著你嫁我便要守於後院,我字少珩,喚我少珩便是。”
“我都聽說了,你先前一個人便能操持好諾大的侯府,在內務財賬這塊,想必我不如你,術業有專攻,家中諸事,娘子當為我師。”
真是,奇怪。
謝昭婉難得茫然地眨了眨眼。
那些個寒門舉子娶了她們世家勳貴的小姐,總要在家裏立一立下馬威,好叫這些貴女們知道什麼叫夫主、郎君,往後才會放下曾經小姐的派頭,一心為夫家。
方才趙雪青前來那番事,謝昭婉本以為又是老調重彈,她的驕橫乃是容秦一家的授意。
哪知眼前人是個愣的。
不僅不打壓她,還否了婦德說法,言辭真誠地肯定了謝昭婉的能力,要同謝昭婉一齊掌這個家。
不僅與眾不同,簡直驚世駭俗。
“少珩既如此安我心,便如我陛下與娘娘一般,喚我小字齊光可好?”
容秦誠意至此,謝昭婉對他的態度自然更重視了幾分,她淺淺笑道:“春闈在即,少珩隻管會試,旁的一律由我理著。”
與天地兮同壽,與日月兮齊光。
這小字哪是給一個普通勳貴姑娘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