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知道,我出自公侯門第,皇後娘娘的親外甥女,幼時不懂事,還喚過陛下幾聲姨夫,你是容秦的表妹,自然也是我的表妹,容家名正言順的表小姐。”
“隻要我活著一天,你便隻會做人家三書六禮,堂堂正正迎進門的正頭娘子,而不是誰偷偷摸摸從偏門抬進去的妾室。”
趙雪青本以為謝昭婉會像母親一般罵她,譏諷她,全沒想到謝昭婉竟笑吟吟地跟她說了這等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。
她咬了咬唇,從心底無端漫出一股自慚形愧的羞憤,根本不敢看謝昭婉似笑非笑的眼睛,更不敢想外頭進來的醫婆會從糯米糕裏查出瀉藥。
是了,瀉藥。
趙雪青想起母親囑咐自己的話。
“我都為你打聽好了,這世家大小姐是被迫嫁給你容表哥的,必然不願,你那晚在二堂嫂給的糯米糕裏摻上瀉藥,她定會要麵子,不肯新婚夜見你表哥。
“到時,你隻要隨便說上幾句,任誰都會認為她是看不起你表哥,不願嫁給他,這你的機會不就來了麼?你們是表兄妹,便是為妾你也比別人尊貴,如果再得了你表哥的喜歡,那世家小姐豈有你威風?”
想到這裏,趙雪青腦子亂成一團,她心下為謝昭婉給出的誘惑心動,又忘不了母親長年累月灌輸的觀念。
半晌無言,趙雪青憋得眼眶通紅,睜大眼睛狠狠地瞪著謝昭婉,根本管不住嘴。
“我就是承認給你下瀉藥又怎麼樣?反正你已經吃了糯米糕,況且,況且你本來就不願意嫁給表哥!況且表哥也絕不可能為你一個外人罰我!”
白苓冷笑著拿出用細絹包著的糯米糕一角:“我們姑娘早知你這糕點有問題,根本沒吃!”
“可瞧出用什麼藥了?”謝昭婉不去看驚愕憤恨的趙雪青,對醫婆問道:“要緊否?”
大燕民風開明,但郎中大夫依舊不好進內院診斷女子,皇家與世家大族中向來備有善診婦疾的醫婆與醫女,宣平侯出自臨川謝氏,亦有自小培養的醫婆。
“回姑娘的話,裏頭確有瀉藥,但量不至傷身,因為價格低廉,藥效也不甚明顯。”醫婆愈發恭敬:“應有番泄葉、八鬥、大黃等藥材,若是您誤食了也不礙事,奴婢配副藥給您,喝半日便可。”
趙雪青連字都不認識幾個,還覺著郎中哪怕來得再快也要明日,哪知府中便備著醫婆。
她當場被揭穿,正想撒潑,餘光卻瞥見門外一身紅袍的清雋身影,那身影半藏於陰影間,不知站了多久。
“表,表哥......”趙雪青本就壓抑著的情緒驟然湧上臉,她又害怕又覺得丟臉,習慣性地推諉道:“我,我隻是來給她送二堂嫂做的糯米糕。”
“你那些小伎倆就別在我麵前賣弄了,出去。”
容秦本就不好的臉色在聽到趙雪青的隱瞞時更沉了,他生得五官淩厲,劍眉入鬢,朗目如星,便是笑時也透著三分冷峻,此時冷下臉,看著煞是駭人,趙雪青嚇得渾身發冷,連反駁也不敢,匆匆扭身跨出了正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