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
容秦看在眼裏，也不覺失了麵子，反倒微微側身，擋在謝昭婉身前。

“各位嬸嬸嫂嫂行行好，她性子弱，你們讓讓她。”

容秦是村裏唯一的舉人，眾人見他護著媳婦，紛紛對視一眼，笑容雖都透著促狹，但也因此沒多為難謝昭婉，隻人群中一十四五歲的姑娘麵帶不忿。

兩人喝了合巹酒，容家嬸子端來一盤據說增福添彩的糯米糕。

前院起菜聲陣陣，容秦拍了拍謝昭婉的手，便起身去前院招待男客，親眷們囑咐了謝昭婉幾句，也慢慢散了，隻留容秦的表妹趙雪青在屋裏陪謝昭婉說會兒話。

“我與容表哥青梅竹馬。”

趙雪青一身鵝黃衣裳，腰間綴著瓔珞，炫耀道：“我娘與容姨母早定好了，容表哥是要娶我的。”

紅苓愣了愣，還沒拿準趙雪青什麼意思，便聞謝昭婉毫無波瀾的聲音：“紅苓，白苓，幫我卸了頭冠妝麵。”

謝昭婉帶了四個陪嫁大丫鬟，子苓替她拿了軟枕靠著，雲苓念了幾個菜，在得了謝昭婉首肯後邊喊人去小廚房。

謝昭婉原先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便有二十餘人，如今盡數被她帶了過來，趙雪青此言一出，滿屋五六個丫鬟通通不善地看向她。

“任你是什麼中看不中用的嬌小姐，也比不上我和容表哥多年情誼，容姨母都說我是她親女兒，我們才是一家人。”

趙雪青見案上的糯米糕有食用過的痕跡，臉上得意更甚：“我都聽說了，你看不上容表哥，是搶不過妹妹才被迫嫁給她的，你最好識相些，免得我教訓你！”

“看見這瓔珞了麼？這可是容表哥為我親手編的！我告訴你——”

“他不會娶你的。”

謝昭婉瞥了一眼糯米糕，當場叫白苓把備在院裏的醫婆叫來，又對趙雪青微笑道：“容秦不僅不會娶你，甚至連妾你也當不成。”

“不妨告訴你，這個容家，我說了算。”

她把玩著赤金簪子，看也沒看趙雪青，卻歪頭微笑道：“我不點頭，便是你明兒個要去上吊也沒用，我若想做，就算你逃出燕京，我照樣能把你綁回來。”

“瞧著你也是個機靈的，我便把話同你說個明白罷。”

“想來你心裏也明白，你容表哥已是舉人，絕無可能娶你為妻。”

謝昭婉嘴角微翹，全然不似趙雪青曾經在鄉下村裏看見的那些拘謹小心的新媳婦。

“至於妾？這四進的院子不大不小，雖說曾是我名下的別院，卻已贈予了容秦，容得下他寡居的姨母與孤弱的表妹，但住不下妾室，便是一個也住不得。”

“你或許不知道，在燕京，沒有哪個好好的官小姐會自甘下賤地為人妾室，便是她願意，她的家人尊長亦會遭人恥笑。”

她語調怡然，姿態放鬆，對這個本該討好或敵視的表妹不僅毫無試探，反而慵懶散漫到近乎輕蔑，偏偏風儀有度，看不出一絲刻意為難，仿佛這隻是她的常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