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熹驀然勾起晏蓁下巴,俊臉湊近,仔細打量著這張極稱他心意的臉蛋,他的確是見色起意。
不過,亦是那段怪夢指引著他去佛寺,這才與她邂逅。
晏蓁見他無話可說,便緊接著追問,“既是如此,倘若日後王爺遇到比蓁娘子美上千倍萬倍的女子,王爺亦會親自上門......”
她話音未落,秦淮熹便出言否了,“不,你與她們不同。”
晏蓁看他油鹽不進,心下一橫,咬了咬牙,“王爺若真想娶蓁娘子進府,須得應允兩個條件。”
秦淮熹如願以償,勾了勾唇角,“不過兩個而已,但說無妨。”
晏蓁定定地看著他,吐字清晰,“其一,王爺不得將我困為籠中雀,須給我自由;其二,日後若是王爺看上了別家的小娘子,欲納進王府,得與我和離。”
末了,她瞧著秦王眉峰微微擰起,暗喜不已:這下該打消這番心思了吧......
秦淮熹心下思量一番,忽而皺了眉,其二倒是不必憂慮,他並不是濫情之人,至於其一,她時常修行,想必也不過是去佛寺祈福禱告,皆無傷大雅。
“可,本王應允你。”
嗯?晏蓁揪了眉毛,怎麼和預想的不同?當下她仿佛被逼入了死角,也沒法子了。
秦淮熹隻當晏蓁默許了親事,素日冷硬的麵色也柔和了幾分,“時候不早了,你好生歇息。”
話落,他便龍驤虎步地離去了。
守在外間的辛夷見秦王走了,才敢進內室,“蓁娘子......”
晏蓁忽然想到秦王是如何進來的晏府,連忙叫辛夷去瞧。
辛夷應聲,便腳步匆匆,趕到屋外,就著月色,四下無影,隻淺淺看見牆頭掠過一道身影。
“蓁娘子,秦王他應當是翻牆進來的,辛夷方才隻瞧見了牆頭上的殘影。”
翻牆?晏蓁聞言,歪了歪頭,冷麵矜貴的秦王也會做出翻牆一事,不免心下發笑。
......
翌日一早,秦淮熹處理了朝臣的奏章,欲著人準備三書六禮送去晏府。
不巧,京墨神色凝重地進了書齋,身後還跟了一名身穿青色勁裝結束的男子,“主子,青翼來了。”
青翼行了禮後,呈上一封書信,“主子,祁小將軍邊疆告急。”
秦淮熹接過,細細展閱後,眼底閃過一抹擔憂,祁容中毒箭,昏迷不醒,軍中無將坐鎮,恐會自亂陣腳,“青翼,沈軍醫如何說?”
“主子,解毒藥材還缺一味,沈軍醫去密林裏尋了,暫且未歸。”
秦淮熹當即延期了娶妻,欲前往邊疆,解燃眉之急,“京墨,你且留在府內,本王離府之事切忌莫要泄露,以防海寇和敵國戰船趁機出沒,另派杜衡與芳芷,暗中守在蓁娘子身邊。”
“是,主子。”
杜衡與芳芷是一對雙生兄弟,二人秉性相反,一老練穩重,一生龍活虎。
此後,秦淮熹一去便是數十日,京墨在秦王府謹小慎微,可還是被人察覺了。不消一候,信息便傳到了京都。
皇宮,大明殿。
秦晟龍袍加身,負手立於窗前,眺望著窗外挺立的紅梅,雕刻著五爪神龍的案幾上攤著一封密信。
翩翩少年,未及弱冠,眉目疏朗,膚色白皙,身姿挺拔清瘦,粉唇輕啟,“黃忠,秦王娶妻一事,你如何看?”
靜候一旁的大公公轉了轉眼珠子,謹慎開口,“皇上,依老奴拙見,不如尋個由頭,讓秦王娶妻成不了?”
秦晟輕笑一聲,唇畔微揚,“朕後宮佳麗三千,秦王長朕六歲,是朕的兄長,身側卻無一名姬妾。若朕壓著兄長的親事,那諫官的折子怕是三天三夜也批不完了。”
黃忠乍然結舌,不知如何接話,“這......老奴愚鈍,皇上恕罪。”
這時,窗外不知哪來的一隻鷹隼,猛然狠啄,那立於枝頭的紅梅頃刻折了。
秦晟眯起了眉眼,眼眸深斂銳利,唇邊笑容明媚,眼底卻壓著冷意,喃喃自語,“朕的兄長也該娶妻生子了......”
而古楚這邊,晏蓁等了幾日也沒見秦王府的人再來,大鬆了口氣。
老祖宗心下也蹊蹺,她那日一早等了半日,蘇公公也沒個人影兒,隻當秦王臨時起意,轉眼便忘了。她便趁此時機,欲為晏蓁擇一良婿,到時秦王府若再上門說親,也回天無力。
巧得是,老祖宗的莫逆交,祁府老太君,她近日辦了一起盛宴,邀各家共賞冬薔薇,也給晏府遞了請帖,老祖宗便有意領晏蓁,晏楚玉一同前去。
古楚民風開放,男女可同赴一宴,其中之意,眾人皆是心照不宣。
這日,卯時將至,天色微明,長椿院便有了動靜。
晏蓁自打回了晏府,還從未起過這麼早。她迷迷瞪瞪地,任由辛夷,慈姑嬤嬤二人為她沐浴焚香,梳妝打扮。
“蓁娘子,正好今日去賞冬薔薇,不如穿這件繡著薔薇花的錦服?”辛夷托著一件紗衣走到晏蓁跟前問。
晏蓁懶懶地掀了掀含情目,撩起玉腕,指了指旁邊的,好似未睡醒,“不了,辛夷姐姐,還是穿那件素色的吧。”
辛夷眼裏不解,“蓁娘子既是去尋一個好夫家,何不穿著雅麗些?”
晏蓁擺了擺玉手,“辛夷姐姐,今日各家貴女皆是錦羅玉衣,若真有一個好夫家,也不會隻注意我的穿著。”
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,便打扮好了,晏蓁便起身去長寧院,靜候老祖宗。
而晏楚玉此時也往長寧院去,兩人迎麵相碰,她故作親昵地上前招呼,“蓁兒妹妹!”
接著,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晏蓁,驚訝發問,“呀,蓁兒妹妹今日怎的穿得這般素淨?”
晏蓁一愣,她這庶姐倒是和善親厚,而後低首掃了一眼,不甚在意,含笑應聲,“往日在佛寺,蓁兒大多也是這般素衣,倒是玉姐姐這身菡萏羅裳,很是別致。”
晏楚玉想著尋一個如意郎君,也是拿出了壓箱底的寶貝,得了稱讚,杏眸彎彎,“這羅衫啊,出自古楚最有名的流觴衣坊,自是新鮮別致,與眾不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