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一旁的蘇良瞠目結舌，心下焦急，王爺竟要娶商家女為正妃？

“王爺，萬萬不可！晏府從商，怎可許蓁娘子為正妻？更何況，各家朝臣都緊盯著正妃之位，王爺籌謀多年，應當顧全大局，擇其一拉攏......”

“住口！”

“蘇良，本王何須依仗王妃之勢，才能成就大業？還有，你莫要忘了母後的死因，本王此生絕不會重蹈覆轍。”

秦淮熹周身散發著威壓，令蘇良不寒而栗，已是寒冬，可他脊背上還是沁了一層薄汗，不敢再多言。

而後，秦淮熹斂了神色，薄唇微啟，“她的閨房在晏府何處？”

“回王爺，進了晏府，一路往東，長椿院。”蘇良暗暗發愁，眼下王爺對蓁娘子如此上心，日後怕不是什麼好事啊！

......

晏楚玉風風火火地走進長清院，麵上憤懣不已，叫人一目了然。

趙姨娘正縫著中衣，瞥了一眼女兒，歎了一口氣，放下手中的什物，“玉兒，娘記得你往常遇事皆喜怒不形於色，如今那病秧子一回來，你為何便沉不住氣了？”

“她是晏府的嫡女，回府後什麼好的皆是緊著她先，我自然是要早早尋了她的錯處，叫老祖宗看清她！”晏楚玉杏眸裏淚眼盈盈，委屈不已，氣得忍不住跺腳。

趙姨娘見她如此，心疼不已，耐著性子哄勸，“那病秧子就算得了再好的東西，也是個沒娘疼愛的，你又何必跟她比？”

“娘，您是不知道，那病秧子才回府幾日，不僅與外男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，還勾搭了秦王爺，今日那蘇公公還上門討人來了！”

趙姨娘聞言，心下一喜，“當真？”

見趙姨娘絲毫不氣，甚至麵露喜色，晏楚玉滿眼疑惑，“娘，您為何一臉喜色？”

趙姨娘重新拾起繡活，“這自然是喜事，你仔細想想，商家女雖地位低微，但那個病秧子出身再不濟，也是晏府的嫡女，好好的嫡女卻不是做正妻的命，豈不委屈！”

“更何況，帝王家一向薄情，隻圖一時新鮮罷了，從來隻見新人笑，不聞舊人哭。此外，她又沒有強大的母族，能在王府的後院活得了幾日？”

晏楚玉將就般點了點頭，暗地裏想著，等尋了個絕妙的時機，再將“病秧子與外男有染”的事宣揚出去，好讓秦王厭棄了她！

而晏蓁聽了老祖宗一席話，回到長椿院後，心上如同壓著一塊大石般沉重，也沒了心思抄經。日頭剛落，她便洗漱好了，剛上床榻，忽聞外間一陣響動，隻當是辛夷還在忙活，不曾放在心上。

而外間，辛夷一臉驚愕地看著不速之客，手中的經卷散落一地，整個人僵在原處，竟忘了知會自家蓁娘子。

秦淮熹麵上泰然自若，眸色淡然，抖了抖因越牆而沾了些塵土的下擺。

而後徑直略過婢女，直奔內室，仿若是進秦王府的寢殿一般，未覺絲毫不妥。

晏蓁正側倚著錦枕，背著珠簾，手上慢條斯理地翻著經文，“辛夷姐姐，燭火有些刺眼，就留一支燃著......”

忽覺有些不對，她房中一向燃著沉香，安神靜心，如今卻混入了一絲絲梅香，繞在鼻間，與那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
她揪了眉毛轉頭，見到來人後，神情凝滯，他......他怎麼來了？

晏蓁此時拆了頭簪，一綰青絲落至腰間，烏發似黑色瀑布，順著香肩傾瀉而下，如三千情絲攏人心。

秦淮熹瞧著她，眸光意味不明，不禁撚了撚指腹。

晏蓁看見他，不免心中有氣，一時昏了頭，故意忽視禮數，出言不遜，“秦王夜間擅闖民女閨房，難不成又是下了大雪，封了回王府的路？”

此話一出，她便後悔了，懊惱地閉了閉眼，不該逞口舌之快的......

秦淮熹聞言一怔，眉梢挑了挑，一向溫順乖巧的小白狐，忍不住亮出了鋒利的爪子。

他眼底含了一絲笑意，走至榻前，俯身逼近，嗓音暗啞，低語戲謔，“小娘子修行數載，同宿一室且不在意，難不成方才小娘子想了些什麼？嗯？”

言語曖昧，周遭沉香與梅香混著，燭火忽明忽暗，又是在床榻上，晏蓁不由得紅了臉，左右躲閃，愈發顯得嬌羞動人。

她一陣心慌意亂，趕忙扯了旁處，“佛家雖是如此，可在旁人眼裏，王爺此番一來，便是損了民女的清譽。”

秦淮熹瞧著她的模樣，喉間發幹，眼底透著一絲猩紅，神色倨傲，“本王怎會委屈小娘子？本王明日便可親自來晏府下聘，許你正妻之位，娶你進府。”

晏蓁驀然瞪大雙眸，眼底錯愕，妾室變正妃？

她理了理思緒，仍舊拒絕，胡亂謅著由頭，“王爺，蓁娘子入了空門十載，生在商家。與別家貴女相比，我不僅出身低微，身子孱弱，還不曾習過女工，也不讀“女四書”，琴棋書畫亦是樣樣不通。自知萬萬不敢高攀，還請王爺收回成命。”

秦淮熹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，語氣強硬，“你日後是秦王妃，本王既不在意，誰敢胡言亂語？”

晏蓁聞言，一時噎住，心下暗忖，她毫無半分大家閨秀，也無高貴家世，對秦王而言，百害無一利，不知他為何執意如此？

若要說他對她用情至深，晏蓁是斷然不信的。不過幾麵之緣，與權位、利益相比，談何情深？

秦淮熹凝著她的眼眸，目不轉睛，“本王向來不屑出身家世，你若想學琴棋書畫，本王亦可親自教你，女工不過是個紮手的玩意兒，不會也罷。”

要說出身，他先前可是皇室的嫡長子，如今成了藩王，不知有多少人在身後看著笑話。何況事在人為，平民一朝亦可成王，這誰又能知曉呢......

晏蓁忽然與他四目相對，心頭微微悸動了一下，慌張撇開眼，手指不知不覺抓皺了平滑的錦被。

她攥了攥手心，暗自警醒，不可被一時迷惑，往後躲了躲，“那王爺可是......看中了蓁娘子這張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