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熹看著她的小動作,皺了眉,他不喜她如此恭敬生分,躲著他,懼怕他。
不遠處的晏楚玉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微妙,一邊低頭故作挑揀筆墨,一邊歪著身子偷聽,難不成這個男子便是李嬤嬤口中與晏蓁私會的那個?
秦淮熹盯著那張絕色的麵容,嗓音有些暗啞,傾身俯首,薄唇湊到她的耳垂,低聲道,“小娘子與本王因緣不淺呐......”
晏蓁被熱氣驚得一顫,驀然抬起兩汪清水似的眼眸,看清了男人眼底的掠奪之意,陡然心下一緊,忍不住後仰。她不喜這般目光,會讓她想起那個夢裏的男子,想逃離,腿卻動不了。
秦淮熹見她直往後仰,險些摔了,便伸手托住她的後腰,“小娘子身子不適?”
在旁人看來,兩人挨得極近。
晏楚玉低著頭,迅速瞥了一眼,咬牙切齒地絞弄著錦帕,太不知廉恥了,光天化日之下,與外男耳鬢廝磨!
身後的蘇良眼角抽了抽,王爺不去水師了?他還是頭一次見王爺逗小娘子,不過,這家小娘子委實生得太好,哪怕是當初先帝的後宮裏頭,也沒有一個能與之媲美的!
莫不是王爺見色起意?可王爺不是貪戀美色之人啊......
晏蓁能感覺到那隻大手在她的後腰輕微摩挲著,渾身汗毛仿佛炸了般,一股子涼意從後頸直往天靈蓋竄。她手忙腳亂地扯開秦淮熹的袖子,故作鎮定,“這位公子,小女子還得采買旁的物什,得告辭了。”
秦淮熹自然而然地正回身體,收手背到身後,撚了撚指腹,似乎還有方才托著細腰的觸覺。鳳眸掃了一眼晏蓁的腰身,眸色深深,心下暗自“嘖”了一聲,這小腰......著實細軟......
“我前幾日新得了一塊紫金右軍鄉石,可製硯,送與你。”
秦淮熹先前在店門口便聽見了她問掌櫃,正巧他有,若是得心悅之人歡喜,贈一塊硯石又何妨?
紫金右軍鄉石!晏蓁眼眸一亮,那可是極其稀缺的硯石,她還是在世人記載的古書裏看到過。
不過,可惜了,她眼下躲他還來不及,並不想與他有過多交集,隻好忍痛拒絕,“公子,此等稀缺寶物,小女子怎可奪人所愛?何況無功不受祿,著實受不起。”
秦淮熹沒錯過晏蓁眼底的亮光,隻當她是欲拒還迎,他喜歡她在他身上使這些小心思,心下十分受用,“本......咳,本公子素來一言既出,駟不可及。”
晏蓁險些以為他要拿身份強壓她,但也聽得出他不容拒絕,強硬的語氣,便道了謝。
秦淮熹霎時心情大好,這才想起水師一事,看了一眼晏蓁,便離去了。
晏蓁留在原處蹙著眉,心下難安,他的眼神好似......看上她了?
末了,晏蓁還是挑了一塊硯台,此後,回府的一路上,晏楚玉都在拐彎抹角著打聽晏蓁與那男子間的關係,皆被晏蓁三兩句話搪塞了過去。
進了長椿院,晏蓁便解了大氅,趴在美人靠上,閉眼輕歎,想著庶姐的防備,拐彎抹角地探著她的底細,秦王狩獵般的眼神,還有那可怕的夢。
她搖著腦袋,太陽穴愈發脹痛,若是在佛寺,哪裏要受這些困擾,日日清淨不已。
一旁的辛夷見蓁娘子臉色不太好,去點了些沉香後,連忙走上前,給晏蓁按著太陽穴,“蓁娘子,這個力道如何?”
晏蓁一下適宜多了,深深吐了口氣,語氣慵懶,“知我者,莫若辛夷姐姐呐......”
這時,慈姑嬤嬤領著吳嬤嬤進了內室,吳嬤嬤是侍奉老祖宗左右的人,跟了老祖宗大半輩子,為人也習得了幾分。
“蓁娘子,吳嬤嬤來了。”
晏蓁聞言連忙起身,“吳嬤嬤,可是祖母有何事?”
吳嬤嬤福了福身子,麵上帶笑,“老祖宗請蓁娘子去長寧院走一趟,欲商量年關及笄之事。”
“好,這就走吧。”晏蓁理了理衣著,便出了屋子。
長寧院離長椿院不遠,當初也便於晏蓁在老祖宗跟前教養,半盞茶的時候就到了。
“祖母,蓁兒來了!”
“來了?快到祖母身邊坐!”
晏蓁眉眼染笑,語氣俏皮,親昵地挨著老祖宗坐下,嗓音綿糯,“祖母今日身子如何?”
“吃了幾貼湯藥,已經好多了。”老夫人慈眉善目,拍了拍晏蓁的手,叫她不必擔憂。
“蓁兒,過了年關便是你及笄之日,也就離議親不遠了,蓁兒可有心儀之人?”
晏蓁心下一咯噔,議親?她可不願匆匆嫁了人,困於後院,與眾多女子鬥得你死我活,同爭一個夫君,還是能拖一時便是一時吧。
當即忽閃著大眼,揪著老祖宗的袖口左右晃著,神情委屈巴巴,嘟著小嘴哄著,“祖母,蓁兒這還未曾及笄,議親等及笄後再議也不遲呀。況且蓁兒這才剛回府,還想在祖母膝下盡盡孝意呢,祖母就這麼想把蓁兒嫁出去麼?”
老夫人瞧著她的小模樣兒,忍俊不禁,朝一旁的吳嬤嬤道,“你瞧瞧,這張小嘴兒多會說!”
“老夫人,難得蓁娘子一份孝心!”吳嬤嬤笑著應和。
晏蓁吐了吐小舌,“祖母,盡喜歡打趣蓁兒!”
祖孫二人其樂融融,用了晚膳。可臨走時,晏蓁望著辛夷手裏托著的厚厚的冊子,眼裏含著幽怨。也不知老祖宗何時讓人打聽的各家兒郎,製成了那麼厚的冊子,她著實不願翻看。
待回了長椿院,已然日落西下,晏蓁洗漱一番,安然入睡。
秦淮熹去了港口整頓水師,直至夜色已深方才回秦王府,匆匆解衣洗漱。入睡前,不禁又想起白日裏晏蓁的姣姣麵容,欲將她娶進後院的心意更加明確了。
至後半夜,秦淮熹仿佛陷入了夢魘,劍眉緊皺。
還是一樣的大喜之日,他穿著婚服走向喜房,竟生生從房門穿了進去。緊接著,他便瞧見另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正拿著喜秤,挑開了新娘的紅蓋頭,露出一張嬌羞的麵容,柔情蜜意,盡含眸中......
而那張麵容赫然就是晏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