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“進來吧。”

李嬤嬤推門而進，顧不得行禮，便添油加醋地將“蓁娘子房內出來一名男子，疑似二人私會”說了一番，心下暗自得意，捏住了那病秧子的命門。

晏楚玉聞言，眼底閃著精光，連忙坐到趙姨娘跟前，“娘，不如將此事告知老祖宗，老祖宗向來眼裏容不下這些事。”

她迫不及待想讓那個病秧子與老祖宗離心。

趙姨娘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點了一下晏楚玉額頭，“你可有憑證，若是她反咬一口，又如何是好？”

“李嬤嬤，你且把此事壓在心底，日後我自有用處。”

“哎！”

趙姨娘心中已有計謀，過了年關那丫頭便要及笄，緊接著便是議親。若是將“她與外男在佛寺私會”的事宣揚出去，世人哪知是真是假，流言蜚語便是捅心窩子的利刃，那丫頭心頭鬱結成疾，如何活得下去？

次日，晏蓁知曉老祖宗身子不大爽利，便想著抄些佛經為她祈福，卻發現一路顛簸，硯台竟碎了，隻好得了老祖宗的允許，出門采買。

晏楚玉看準時機，也去求了老祖宗，“祖母，蓁兒妹妹初回古楚，怕是人生地不熟的，還是讓玉兒一同陪著去吧？”

老祖宗思量一番，覺得妥帖，便應下了。

秦王府，書齋內。

“嗬，膽子不小，竟然妄想插手本王的後院，廢物折子！”

秦淮熹正冷著臉，眼神淩厲地盯著手中的折子，當即扔了下去。這些個朝臣不關注海疆民生，倒打起他後院的注意來了，一個個都想在他身邊按個眼線，嗬！

而公公蘇良對此，已然習以為常了，不慌不亂地在一旁伺候著磨墨，王爺雖是個藩王，可每日要處理的折子也不少。

今載年關一過，王爺便二十有五了，可後院依舊空空，連個通房也沒有，外頭流言蜚語，亂傳一通，怪不得朝臣上奏。雖說多年籌謀，韜光養晦，要顧全大局，可身邊也得有一個體己之人。

京墨又抱了一摞奏折，剛走進書齋，迎麵飛來一個奏折，趕忙側身一躲，“主子，這些是今日的。”

“讓你去查人，怎麼樣了？”秦淮熹頭也不曾抬一下，手持狼毫，手腕不停地翻動。

“屬下正要稟報此事，這幾日唯有晏府有小娘子回古楚，這是詳細的書信。”

秦淮熹停了筆，接過京墨呈上來的信，一字不落地閱完後，眼底閃過一絲興味，帶發修行的小禪師？

還有那個連續做了好幾晚的夢，未曾遇到她之前，隻是夢見佛寺而已。見了她之後，便夜夜綺夢，夜不得寐，滿心滿眼皆是她的嬌羞......

他捏了捏眉心，不耐地看著鋪滿案幾的奏折，“將這些批好的送回各家朝臣府內。”

“是，主子。”

京墨拿過主子麵前攤開的那本，無意瞥見了批語，“既然王大人如此喜愛美色，本王便免了你一月早朝，特許你宿在春風樓一月，莫要辜負本王美意！”

京墨嘴角抽了抽，這王大人花甲之年，宿在春風樓一月？主子屬實太狠！

蘇良見墨條快沒了，欲去庫房拿些，便與京墨一道出了門，“哎，京墨，等等。”

“蘇公公？有何事吩咐？”京墨捧著一摞奏折站定，眉間不解。

蘇公公原是先皇後身前的大公公，為人精明圓滑。自秦淮熹出生後，他便伴其左右，說是看著秦王長大的也不為過，在秦王府內一人之下。

“老身有一事相問，王爺去延陵一趟，可是有了心儀的小娘子？”蘇良笑眯眯地問著，好似等這一天許久了。

嗯......京墨乍然噎住，“算是吧，畢竟主子玉佩也送出去了。”

蘇良聞言，麵上笑容愈發燦爛，比平日裏多了幾道褶子，心滿意足地走向庫房，嘴裏不停地念叨著，“不錯，不錯，好......”

過了半晌，秦淮熹腦門直發疼，十個折子有八個都是有關後院的，他便將這些人統統送進了春風樓，不足一月不得回府。

蘇良見秦王臉色不好，端來一杯清茶，提議道，“王爺已經批了好幾個時辰，不如歇歇？”

秦淮熹抿了一口茶，輕扣著案幾一角，“走，微服私訪，去水師瞧瞧。”

蘇良搖了搖頭，殿下這些年不是水師便是樓船，唉......不多時，車道上響起轆轆的馬車聲，地麵掠過一道道車轍印記。

秦淮熹在馬車內品茗，時不時地透過直欞窗，察看一下兩道旁攤販商鋪的買賣，民生如何。正要收回視線時，卻瞥到一抹眼熟的身影，拐進了一家四寶齋。

“停車。”

......

“蓁兒妹妹，這是古楚賣文房四寶的最大的店，定能選到上好的硯台！”

晏蓁打量了一番，繞著四周瞧看，時不時伸手撚一下紙張，又去另一邊瞧了硯台，皆不太滿意。

掌櫃從後坊進了前店，發覺店裏來了人，趕忙招呼，“喲，兩位小娘子可有瞧得上眼的？”

晏蓁沒瞧到心儀之物，掃了些興致，轉身問掌櫃，“店家可還有未曾拿出來的上等硯台？”

那掌櫃一時迷了眼，這小娘子生得真真好看！

秦淮熹跨進四寶齋時，便瞧見掌櫃呆愣愣地盯著晏蓁，眼珠子一動不動。他當即沉了臉，猛“咳”一聲，遏止住欲上前摳了那掌櫃眼珠子的衝動。

掌櫃霎時回了神，訕訕地摸了摸鼻尖，上前招呼著，“公子，隨意瞧瞧！”

秦淮熹略過掌櫃，徑直朝晏蓁走去。

晏蓁一眼便認出了秦王，不知不覺地後退了一步，心下嘀咕：是古楚太小，還是他太閑，怎麼又碰上了？

“來買筆墨紙硯？”秦淮熹如今一見到她，便會想起夜夜綺夢，心頭頓時燥熱難忍，生了把她娶進後院的心思。

這樣的心思但凡有了苗頭，便愈發不可收拾，秦淮熹此時看晏蓁的眼神，都帶了些侵略，他想將她占為己有。

晏蓁聞言，暗中腹誹：來四寶齋除了買筆墨紙硯，還能作甚？

但她麵上仍恭恭敬敬，腳步不著痕跡地往後挪，低眉斂目著，“隻是隨意逛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