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她全吐在了自己身上，蕭絮呀得一聲叫起來，捧住臉坐在地上撒潑似的哭：“嗚嗚嗚......我好臟好臟......可我能怎麼辦，我能怎麼辦嘛......我什麼法子都沒有了......”

房中燭光昏暗，女人無助地跌摔在地，醉醺醺地嗚咽發抖。

蔡青禾心中不忍，起身端來妝台邊盛水的銅盆，跪在地上用帕子撩了水，小心擦去她身上的穢物，語氣溫柔：“殿下，您莫動，草民幫您擦掉就好了。”

“好，本殿不動，嘿嘿。”蕭絮抓住他的雙臂，兩眼迷蒙，“那你擦完了陪我困一覺好不好......”

“殿下，您喝醉了。”蔡青禾扶著她的腰起來，推著她往榻上走，“來，趴著睡。”

蕭絮嘻嘻笑：“就不趴。”

蔡青禾用勁把她翻趴在榻上，柔聲哄道：“您喝多了，平躺著睡萬一又要吐，臟東西就堵在喉嚨出不來了，您金枝玉葉，折損在燕春樓多可惜。”

“本殿沒吐......我好得很......哇。”

這回直接吐在了他的掌心。

蔡青禾沒嫌棄，將那手臟東西往壇裏丟了，拿帕子給她擦嘴：“我去拿草木灰收拾下房裏，殿下就這麼趴著睡好了，莫亂動。”

她醉醺醺地撒嬌：“你收拾完來陪人家困覺，人家就不亂動。”

蔡青禾屬實無奈：“行吧，那殿下不許仰著頭睡，草民收拾完了就來陪你。”

“好......”蕭絮聽話地應聲，臉蛋往被間埋了埋，昏昏沉沉地睡去了。

翌日晨光熹微，蕭絮睜開眼睛，卻見榻下小凳上坐著個容姿溫清的男人，麵龐瘦削，五官卻柔和，閉著眼靠在木柱邊休憩，陽光穿透層層紗簾照映而來，他臉上的細小絨毛散著金光。

當真是美得極有氛圍的翩翩玉郎哇。

蕭絮伸手想摸摸他的麵頰，蔡青禾陡然驚醒，起身做禮：“公主殿下醒了？”

她駭了個大跳：“你怎麼知道我是誰的？”

“您忘了您昨晚吃多酒的事了？”男人關切地問，“頭可疼嗎？”

“疼......”蕭絮捂著腦袋嘶了一聲，總算記起來自己昨晚幹了啥，趕緊掀開袖子瞧，守宮砂還好好地落在她的腕上。

“殿下放心，草民絕不敢玷汙公主，昨日的事，草民不會說出去的。”蔡青禾躬身行禮。

“在外頭莫管我叫殿下。”蕭絮笑得淺淺，“你怎麼知道我是真公主，說不定是我昨日喝多了說胡話呢。”

蔡青禾不置可否：“您不是公主也是京裏上流的嬌官，草民這種卑賤人尊著敬著總沒錯的。”

她饒有興味地上下掃視幾眼，問道：“你叫什麼？”

“蔡青禾。草芥蔡，青苗禾。”

“你讀過書？”蕭絮訝了下。

“略讀過些，青禾是母親所賜。”蔡青禾岔開話題，溫馴地說，“公主殿下既醒了就早些回家吧，草民先退下了。”

“不許走！”她扯住他的衣袖，帶著弱腔乞求道，“......我，我真不能留著這個守宮砂，我曉得這話瘋魔，可我現在已經不醉了，你放心，左右你也不知道我這個公主是不是真的，我不問你是誰，你我春風一度後就當全忘了此事，我......我會給賞銀的，你要多少都可，我我我......我求你。”

身處廟堂殿宇之上，萬人景仰的衡國公主，貿貿然地出現在不起眼的小花樓裏，隨便逮著個男人就求這種事。

蔡青禾終究有點心軟，略略蹲下身，溫柔地托起她的手腕：“姑娘能讓草民仔細瞧瞧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