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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
圍在屋裏的幾個孩子一聽,當即激動地瞪大了眼睛。

阿駟更是咬牙切齒地指著白鹿歌:“她是白鹿歌的妹妹?難怪,知道她姓白我就該想到的!就是那個白鹿歌,五年前把我阿爹活埋,讓我阿娘傷心而死。不然我和阿妹怎麼會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!”

“阿駟,別說這樣的話。”梅姑勸道。

“我說的是事實!”阿駟憤怒地指了指身後另外幾個孩子。

“除了我和阿妹,還有石頭,阿蓮他們......他們的阿爹都是在五年前跟著白鹿歌出征,然後就全都被白鹿歌給殺了!石頭那個時候才剛滿一歲,就沒了阿爹,阿娘也隻好改嫁,最後被雷家的惡人給活活打死。這都是白鹿歌害的!”

白鹿歌暗暗握緊了雙拳,轉頭看著阿駟:“我姐姐做了什麼事,我比你清楚。輪不到你來斥責。滾!”

阿駟被白鹿歌喝得後脊發涼,再看她目光陰冷,適才滿腔怒火也全被嚇退回去。梅姑見屋裏氣氛愈發詭異,趕緊招呼上一群孩子各自回房去了。

幾番言語熟絡下來,木含珠總算是逐漸放下了警惕。經曆了一整天的波折,天色也很快就暗了下來。宅子裏沒有油燈,幾人隻能在院裏生了一團篝火圍坐在一起。

木含珠此時才與白鹿歌兩人細細說起當年的事來。

遇見柳言之都是三年以前的事了。那時木含珠正在山裏采藥製蠱,柳言之就躺在一堆灌木裏,渾身是傷,眼睛也被人挖走了,喉嚨處的傷更是嚴重。

帶他回到木府時,連木家主都覺得這人已經沒救了。但沒想到他竟然挺了過來。用玄乎一點的說法來就是,像是極度不甘就死,硬靠著意誌力把自己從鬼門關拉了回來。後來木家人雖治好了他喉嚨的傷,柳言之也幾乎不與他人交談,隻說自己叫阿柳。

木家主見他身手不凡,又長得清秀麵善,於是將他留在了木家做護衛。但柳言之也從未說起自己來自何處,經曆了什麼。木含珠知道的,也就隻有這些了。

而今日叫囂著要拿木含珠是問的雷卯,正是如今霖晉太守雷家的嫡長子。這雷家並非世代承襲的世家,而是現任家主多番廷考,終於得官後發跡的半路世家。也難怪白鹿歌不認得雷家的家紋。

這個雷家主原本還算是勤勉清廉。但是為官者,能一直清廉下去的人實在少之又少。這時間一長了,清官也變成了貪官。而雷夫人和雷卯就更不用說了,不僅飛揚跋扈欺壓百姓,還強占民宅民田,修成跑馬場和納涼庭院。

阿駟等人也正是因為如此,才失去了住所,被木含珠收留到了這兒來。

“我和阿柳哥哥實忍不了雷家如此欺人太甚。我們雖偷過那些貪官汙吏的財物,但官銀是用來給老百姓修堤擴田的,我們才不會去偷。定是雷家貪心不足,賊喊捉賊,還要栽贓到我們頭上。所以,我才給雷家的人下了蠱......”

霍麓展沉聲道:“是不是雷家偷竊官銀,我自會調查。但擅自施蠱害人,若是傷了他人性命,也是觸犯律法。若隻是偷竊便罷,牽扯到人命也必將受懲。”

“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古板得很!照你這麼說,那雷家搶占民田的時候定沒少傷人吧?今天你親眼也看到了,雷卯差點就把阿駟給殺了。這些事你跟你老爹不管,反要懲治一個走投無路的女子,有沒有天理了?”

“鐵律如山,庶民官吏都不可逍遙法外。”

白鹿歌此時心情極度不好,也懶得跟霍麓展爭什麼口舌。她略顯不屑地扁了扁嘴,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去。倒是木含珠愧疚地低下了頭。

“霍公子言之有理,雷家作惡自當有律法處置。我若真是下了獄,這兒的孩子還不知該怎麼辦。我會撤蠱的。”

白鹿歌對雷家的事全然不感興趣,此時更是不耐煩:“行了行了,霍公子話說完了吧,該我了吧?”

她拿出那枚玉佩遞給木含珠:“這個東西,我是在笙央大將軍府,也就是聶赦家裏發現的。而且聶赦房中還點著和梅姑房中一樣的忘憂蠱。木姑娘可知木家和聶家有何關聯,木家被滅,是聶家幹的嗎?”

木含珠接過玉佩細細端詳了一番。

“這玉佩是我們木家旁係的玉佩品色。這上麵的字意思是‘生死不渝’,是送給心上人的東西。可能是多年前聶赦與我族的某個女子有過來往得來的吧。可這忘憂蠱為何聶家會有,我也不知道,按理說蠱術是隻能傳授給族中後代的。”

“那當年旁係的女子都有誰?後來聶赦可還有跟你們來往?”

木含珠搖了搖頭:“以往的旁係就是我阿爹他們這一脈。當年大瀚軍隊來勢洶洶,木家本家許多男兒都上了前線。白鹿歌當時下令屠城,他們都死得差不多了。我們這些旁係子弟,也就趁勢而上了。但從歸降大瀚,從未見聶赦與我們木家有什麼來往。”

白鹿歌一時啞然。全然沒想到當年初次掛帥出征,年少輕狂的結果竟然還牽扯出了木家內部的一番興衰交替。不過現在聽木含珠這麼說,白鹿歌心裏卻冒出一個念頭來。

莫不是多年前聶赦娶的那個小妾,就是木家旁係的女子?

若真是這樣,那小妾把蠱術傳授給兒子聶轀也就說得過去了。可是聶轀看起來,也不像是會下蠱害親爹的人啊。何況他要害也該是害聶戎母子才對,害聶赦幹什麼?

“當年我族被滅時我不在家中,回來的時候,阿爹阿娘已被人給害了。當時有人正在家中處理屍體。我本想上前報仇,但阿柳哥哥攔住了我。我還記得那些人衣服上的家紋是這樣的......”

木含珠拿起一根樹枝,就著燒成炭的一端在地上畫了一個方正卷雲紋。

霍麓展皺了皺眉:“廷尉秦家?”

“沒錯!我聽說秦家家大業大,有權有勢。即便我想報仇也無從下手。”木含珠不甘道。“既然霍公子知道,還請霍公子徹查我族被滅的事,懲治惡人!”

白鹿歌摸著下巴思索半晌,搖了搖頭。

“木阿妹,你知不知道廷尉是什麼官職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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