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.....剛剛路過兒科了,那邊有很多媽媽帶著孩子來看病,可能是聽到了我在打電話。”
“是嗎?”
電話那頭,是陸執沉沉的呼吸聲。
許霽月心如擂鼓,捏著手機的手指越來越緊,漸漸泛白:“陸執,我們能再見一麵嗎?我真的很急用錢......”
陸執瞬間警覺,打斷了她的話,聲音低沉:“許霽月,我問你件事,你老實回答我,我就考慮給你這筆錢。”
許霽月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喉嚨口裏麵跳出來:“你問。”
“你給魏文煦生過孩子嗎?”
“沒有。”
“真的沒有?”
許霽月鬆了一口氣:“真的沒有。”
“你發誓。”
“我發誓,我真的沒有給魏文煦生過孩子,否則......”許霽月沒發過這種誓,否則了半天,還是決定把主動權交到陸執手裏:“還是你來說吧,我照著念。”
陸執立刻道:“好啊,如果你給魏文煦生活孩子,你出門被......”
“出門什麼?”
陸執猶豫了半晌,還是說不出口。
他咬著牙,恨恨道:“你下輩子給我當牛做馬,為奴為婢,一輩子都逃不開。”
許霽月乖乖複述:“我下輩子給陸執當牛做馬,為奴為婢,一輩子都......都、都逃不開。”
“你遲疑什麼?”
許霽月心裏一酸,沉沉吐出一口氣:“沒有。”
她不是猶豫,是想到了以前,那時候他總是這樣,霸道又桀驁,抱著自己說綿綿的情話,句句都不離“一輩子”。
一輩子不離開他,一輩子在一起,一輩子永遠不分開......
可是他們分開的時候,他二十二,她二十,兩個年輕人還不知道不遠的將來會遇到什麼,更不知道人生太長,一輩子這個詞究竟有多重。
“今晚六點,永寧路路口。”陸執道,“你要是遲到了,就永遠別想再找我。”
電話被掛斷,許霽月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,閉了閉眼睛。
突然,外麵走廊裏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:“你在跟誰打電話?”
許霽月嚇了一跳,連忙收起手機,鎮定道:“朋友。”
那女人狐疑問道:“你還有朋友?”
許霽月苦笑了一下,這些年為了給小胃看病,她的朋友們幾乎都被她借過錢,久而久之......也就沒有朋友了。
“小胃的肝.源有了,急著用錢,不管多遠的關係我也得想辦法去借錢。”許霽月放下手機,輕聲道:“林醫生放心,我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。”
林清顏穿著一身白大褂,頭發高高挽起,用一個水鑽發卡點綴,顯得貴氣又高高在上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“嗯。”
林清顏眯著眼睛打量一下眼前這個女人,身上的襯衫已經洗的有些發白,牛仔褲和帆布鞋也也破舊,雙眼紅腫,顯然是剛剛哭過。
“對了,提醒你一句,這次的捐獻者很忙,聯係了好久他才答應抽時間過來做手術,最晚明天,你要是還籌不到錢,你兒子恐怕等不到下一次了。”
許霽月眉間劃過一絲疼痛:“好,我明天一定把錢籌齊。”
林清顏冷著臉“嗯”了一聲,踩著範斯哲的高跟鞋離開。
可走了兩步,又忽然間停住了,回過頭來又問了一遍:“你到底問誰借的錢?”
“剛才跟你說了啊,一個朋友。”
林清顏眉心擰起:“許霽月,如果讓我知道你聯係過了陸執,我有的是辦法讓捐贈者毀捐,你兒子的命你自己考慮清楚。”
“嗯。”
林清顏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,轉身離開。
過了一個轉角,林清顏打了一通電話出去:“陸執,在忙嗎?”
“在公司,怎麼?”
“你最近的情況好點了嗎?”
“沒事。”
“誰惹你生氣了嗎?火氣這麼大?”
“剛罵走了一個經理,有事?”
“哦,沒事,就是擔心你的情況,醫院定期回訪。你最近沒遇到什麼奇怪的人吧?”
陸執疑惑:“奇怪的人?”
“就比如說......以前的,故人。”
陸執沉默了一下,否認:“沒有。”
林清顏得到了滿意的答複,微微勾了勾唇,語氣更加溫柔了下來:“我是你的心理醫生,你要是有任何情況,都可以隨時聯係我,我會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的。”
陸執的語氣有些不耐煩:“知道了,還有事嗎?”
“沒了,那你先忙。”
“嗯,掛了。”
陸執掛了電話,直接把手機扔到了茶幾上,咚的一聲,嚇了助理一跳。
“陸總,您還好嗎?”
“出去。”
“需不需要我幫您拿藥......”
“出去!”
“是是是......”
助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,正好撞上剛好推門進來的何西涼。
“對不起何總,對不起對不起......”
何西涼揉著肩膀,衝他揮了揮手:“沒事沒事,出去吧。”
“謝謝何總。”
助理奪門而出,陸執整個身體都靠在椅背上,眯著眼睛看向來人:“你來幹什麼?”
何西涼自顧自拉開一把椅子,在他對麵坐了下來,感歎道:“我說陸少爺,你心情不好別拿小陳撒氣啊,人家也怪無辜的。”
陸執煩躁地擰眉,從鼻孔裏哼出來一聲:“嗯,下次控製。”
何西涼哼笑了一下,目光落在他辦公桌上的一個相框上,他拿起來,定睛看了看,立馬反扣在桌上麵,不讚同道:“還留著這個幹什麼?”
陸執立刻睜開了眼睛,坐直:“還給我。”
何西涼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,最後還是把相框遞給了他,陸執接過,直接塞進了最下一層的抽屜裏,順手上了鎖。
何西涼唏噓了兩聲:“我就知道,你發脾氣還是因為許霽月。”
陸執沒否認。
“你不會還惦記她吧?人家早就跟她的文煦哥哥雙宿雙飛情意綿綿了!不可能回頭嘍!”
陸執急了,“誰說我還惦記她?”
“那你還留著她的照片做什麼?”何西涼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:“誒,我說,你不會想著......等魏文煦坐了牢,你再上位吧?”
陸執冷笑:“我是抑鬱症,不是神經病。”
何西涼撇了撇嘴,半信半疑,搖著頭歎息道:“行,那你把照片給我,我幫你處理了。”
“......”
“嗤,”何西涼見他沒動作,更加肯定了心裏的猜測:“還是小陳說得對,你的藥加點劑量吧,我真怕你又跟五年前一樣發瘋。”
“這次不會了。”陸執斂住眉目,輕聲道:“照片我鎖在抽屜了,以後不會再看。”
“這就對了,不止是照片,還有其他一切跟許霽月有關的東西,都處理了吧,早點跟過去切割。林醫生多好啊,聰明漂亮還溫柔,又是心理醫生,有她陪著你這幾年,你的狀況明顯好多了,她可比許霽月適合你。”
陸執抬起頭來,眼神閃爍:“你真的覺得林醫生好?”
“嗯啊。”
“那你追她吧。”
何西涼皺眉:“你什麼意思?”
陸執抓起車鑰匙出門:“字麵意思。”
“誒,你又去哪兒啊,我剛來你就走?”
陸執握著辦公室的門把手,咬牙:“討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