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你還記得這裏嗎

永寧路雖然不算市中心，但是這裏緊鄰H大，周邊配套齊全，所以很熱鬧。

陸執把車停在路邊，抬頭看向窗外。

路邊就是一個住宅小區，不過並不是什麼高端社區，隻是個普通的公寓。

這套公寓還是他大學的時候買下來的，就是臨街的這一棟，十六層，不為別的，因為一眼可以看到對麵的便利店。

許霽月那時候勤工儉學，每天晚上六點都會來便利店打工。

他還記得，那時候她總是喜歡紮著高高的馬尾，下了課就急匆匆地趕過來，少女微卷的發梢飄蕩在身後，隨著她的動作來回搖擺，似乎在他心尖上抓撓。

那陣子他跟魔怔了一樣，每天就站在陽台上看她，看她潔白如玉的小臉上揚著甜甜的微笑，給每一個顧客掃碼，收款，說歡迎光臨，和歡迎下次再來。

她很能幹，搬貨上貨擼起袖子就幹，算賬收銀又快又好，跟那種嬌滴滴滿腦子都是談戀愛的女生很不一樣。

他還記得，有一次便利店裏來了一個酒鬼，搖搖晃晃地買東西，付錢的時候也不掃碼，非要付現金，然後借著她收錢的機會趁機摸她的手。

陸執在陽台邊看著，頓時感覺全身的血直往腦子裏衝，恨不得立刻從窗戶跳下去把那個死胖子的手給剁下來！

不過許霽月的表現卻他的出乎意料，她沒有驚叫，更沒有哭，直接反手把死胖子的手猛地按在桌子上，然後迅速從櫃台下麵摸出了一把水果刀，快狠準地抵在了那死胖子的喉嚨上。

她眼神銳利，唇邊卻含著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，似乎說了句什麼，那胖子的酒立刻就醒了，驚恐著求饒，然後連付過錢的東西都忘記拿走，狼狽地跑出了便利店。

陸執在陽台上看著，不由得低笑出聲。

不愧是他看上的姑娘，就是不一般。

扣扣——

車窗被敲響了。

陸執回過神來，看到車窗外麵那一抹纖瘦的影子。

她換了一套白色的連衣裙，披散著一頭烏發，無措地站在外麵。

他俯身，推開了副駕駛的車門：“進來。”

許霽月謹慎地往四周看了看，確定周圍沒有認識的人，才快速上了車，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。

陸執斜著眼睛瞟她：“幹什麼？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。”

許霽月抿著唇，搖頭。

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方塊，遞給他：“給你。”

陸執皺眉：“這什麼？”

“......那一晚的錄像。”

陸執眯起眼睛，抱著臂盯著她。

許霽月立刻說道：“你放心，就這一份，沒有其他備份了。”

陸執接過來，隨手扔到一邊，不再說話。

許霽月等了一會兒，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，於是主動問道：“那錢......”

“許霽月，你知道今天來要做什麼嗎？”

“......”

“你真的以為我隻是為了那段錄像？”陸執嗤笑：“我說了，那錄像對我來說無所謂。”

許霽月舔了舔唇，看了他一會兒，然後動手開始解自己襯衫的紐扣。

陸執擰眉：“你幹什麼？”

“難道不是？”

“......”

“還是說，需要我服務到位，先解你的？”

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，許霽月的雙手探了過來。

先解開他的領帶，卷好，放在一邊，然後再動手一顆一顆解開他的紐扣。

她的指尖微涼，無意間碰到他的皮膚，被燙的縮了縮手。

解到第四顆扣子的時候，她的手腕被捏住了。

他的手勁很大，她微微吃痛，抬起頭看他。

陸執咬著牙，眼中似有痛楚：“許霽月，你把我當什麼人了？”

“......不是你說的，一次太貴......啊——”

陸執猛地用力，她的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，她咬著唇，不解地望向他。

“你以為我叫你來永寧路，就是為了這個？”

“不是嗎？”

“如果單純為了上床，我直接讓你去酒店不是更方便，非要在這人來人往的永寧路，躲在這狹小的車廂裏？！”

“......”

陸執看見她吃痛的表情，心中微微快慰，不過也隻持續了一瞬，很快鬆開了她。

她的手腕纖細，他幾乎覺得，隻要自己再用點力，可以直接把它捏碎。

好在他還保留了最後一絲理智，他歎了口氣，自顧自地歎了口氣，疲憊問道：“你還記得這裏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陸執道：“那家便利店，三年前就不做了，店麵改成了一家文具店，生意也一落千丈。”

“......嗯。”

陸執偏頭看了她一眼，閉了閉眼睛：“也是，你怎麼會在乎這種小事，這幾年你跟魏文煦你儂我儂的，估計早就忘了。”

“我沒忘。”許霽月的聲音小小的：“我在這裏打了兩年工，我的生活費全都靠在這裏打工的工資。”

“還有呢？”

“便利店也不是三年前不做的，是兩年零九個月之前，先是租給了一個打印店，沒過半個月打印店也搬走了，後來才是這家文具店。”

陸執有些意外：“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？”

“因為......我就住在對麵，天天都能看到它。”

陸執猛地抬起頭：“你......”

“我們原來住過的那個小公寓，你賣掉了，我從後來的買主手裏租了下來，一直住在這裏。”

陸執看著她，眼中光華流轉，目光卻晦暗不明。

“為什麼？”

“可能是因為住習慣了吧。”她幹笑了一下，“房東人很好，知道我缺錢，已經一年沒有收房租了。”

她低下頭，看著自己的手腕上的紅腫，輕聲道：“當初是我對不起你，我知錯，我也認錯，你要打要罵都隨便你，我都接受。我也不是把你當冤大頭，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，但凡我還有其他路可以走，我都不會來找你......”

“那我問你，如果我就是不給你，你會怎麼做？”

許霽月咬住唇：“......想其他辦法。”

“什麼辦法？”

“什麼辦法都可以，賣血，賣器官，賣命......”

“賣身嗎？”

許霽月哽住，抬起頭望向他的眼睛。

“我問你，如果我真的不給你，你會去賣身嗎？”

“......”

“回答我。”

“會。”

陸執深吸了一口涼氣，低著頭自嘲地哼笑了一聲：“是啊，你為了魏文煦，還是什麼都豁得出去，對嗎？那你剛剛說了那麼多，什麼還租住在我們以前的小公寓裏，什麼打印店文具店的，又有什麼意義？喚起我的同情心？”

他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盤，車子的喇叭猛地響起，嚇得周圍經過的路人頻頻回頭。

許霽月也嚇得縮了縮脖子，囁喏了半天，隻有一句：“對不起。”

“我最後問你一遍，你到底後不後悔？”

“我不......唔！”

雙唇突然被堵住，陸執像是一頭猛獸一般撲了過來，一手捧著她的臉，另一手緊緊箍著她的腰，力道大地她幾乎無法呼吸。

“陸、陸執......”

“別說話，我不想聽你的答案了，”陸執微微鬆開她，沉重的呼吸噴在她臉上，忽而低下頭，重重在她唇上咬了一口，頃刻間她就嘗到了自己血的味道。

她痛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。

“痛嗎？痛就對了！”陸執唇角也掛著一抹血色：“許霽月，今晚過後，我陸執如果再跟你說一句話，我就是狗。”

許霽月慌了，急急追問：“那錢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