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那個孩子，是誰？

許霽月有些吃驚：“你怎麼找到這裏的？”

“你為什麼都不跟我說？你遇到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來找我？”

“我......”

護士見麵前這個男人高高大大的，跟許霽月也很熟稔的樣子，語氣不太好：“你就是小胃的爸爸吧？三年了，終於肯出現了？”

魏文煦愣了一下。

許霽月趕緊解釋：“護士小姐你誤會了，這位是我朋友，不是小胃的爸爸。”

“不是啊？”

許霽月有些抱歉地點點頭：“確實不是。”

“哦，不好意思啊，這些年我一直看著小胃媽媽帶著孩子治病，一個人太辛苦了，卻從來沒見到小胃爸爸來過，一時沒忍住......”

魏文煦笑著搖頭：“沒關係的。”

他從錢包裏拿出來一張銀行卡，遞給許霽月：“等了三年了，終於等到了匹配的肝.源，小胃如果錯過了這一次，以後就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了。我目前隻能湊到五十萬，你先拿著，看看能不能先動手術，剩下的我再想辦法。”

許霽月推了回去：“你自己也需要錢。”

“救孩子要緊。”魏文煦強行把卡塞進她掌心裏，安慰道：“我坐牢就坐牢吧，總歸還有命在。”

許霽月捏著卡片，隻覺得心裏仿佛一團亂麻：“文煦哥，對不起。”

魏文煦猶豫了一下，還是問了出來：“你找過他了嗎？”

許霽月眼中的光瞬間暗了暗：“嗯。”

“他不給？”

“......嗯。”

“你跟他說小胃的事情了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小胃到底是他的兒子，如果你跟他說了，他不會不管的。”

許霽月淒惶地笑了一下：“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實在是走投無路，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找他。”

魏文煦歎了口氣，當年的事發生的太過突然，他接到醫院的電話匆匆趕來，許霽月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。

他永遠也忘不了許霽月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來的那一幕，臉色蒼白，嘴唇也毫無血色，眼睛緊緊閉著，滿臉的淚痕，如果不是還有呼吸，幾乎像是一個死人。

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醫生就站在她身旁，跟許霽月一起走出來。

女醫生長得很漂亮，但是神情很冷漠，看了他一眼，卻絲毫不在意，隻是冷冷地對病床上的許霽月說：“記住我說的話，否則後果自負。”

許霽月依舊緊緊閉著眼睛，隻是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，用力到發抖：“好。”

剛開始魏文煦還以為，那是醫生在囑咐她養病的注意事項，可後來才知道，那根本不是什麼醫囑，而是壓著她的五指山，困著她的緊箍咒。

魏文煦輕聲道：“月亮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，二十多年的情分，我當你是親妹妹。小胃也是我看著長大的，如果陸執那邊實在不願意給，我可以再挪用一下公款......”

“不行！”許霽月厲聲打斷他：“因為小胃的病，你已經挪了一百多萬了，我們母子欠你的太多了。”

“但是我總不能看著小胃就這麼......這麼......”

後麵的話不太吉利，魏文煦實在說不下去。

可是許霽月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我不會讓小胃離開我的。”

“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？”

許霽月捏了捏手裏的卡片，痛苦地閉上眼睛，沉沉吐出一口氣。

她還得去找他。

陸執恨她也好，罵她也罷，要她的命都行，她都受著。

......

送走魏文煦，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。

許霽月特地去醫院食堂買了一份油燜大蝦回來，給小胃當午飯。

自從生了病，他的食量越來越小，有時候連一小碗粥都喝不下。

陸執當初開玩笑起的名字，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。

提著飯菜剛走到病房門口，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清脆的童聲。

“護士姐姐，一會兒我媽媽回來了，你就跟她說我的病突然好了，好不好？”

護士小姐姐的聲音很溫柔：“可是你媽媽不會相信的呀。”

“那......你就告訴她，我的病沒得治了，這樣好不好？”

“為什麼呀？”

“因為我的病要花很多很多錢的，媽媽要做好幾份工作，我不想她那麼辛苦了。”

孩子的懂事讓人聽的心酸，護士到底也隻是二十出頭的女孩子，歎一口氣坐在床邊抱住他小小身子，“那你爸爸呢？不在H市嗎？”

此話一出，小胃眼角頓時紅了，扁著小嘴再也不肯講話。

還是旁邊同病房好心阿婆替他解釋：“不要問啦，這麼多年都沒見過他爸爸，她媽媽一個字都不提，怕是......唉......”

門外，許霽月心中一痛，努力揚起一抹笑臉，提著午飯推開門：“小胃，媽媽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油燜大蝦哦，開不開心？”

“媽媽！”

看到媽媽來，小胃很開心地想從床上跳下來撲進她懷裏，隻是小手上還紮著針，剛落地就被護士一把抱住，重新放在病床上。

許霽月快步走過去，把外賣盒打開，捧到他麵前：“你聞聞，香不香？”

小胃的注意力卻並不在油燜大蝦上，小心翼翼地說道：“媽媽，這個很貴的。”

“不貴，媽媽買得起，隻要你想吃，媽媽就給你買。”

小胃搖頭：“我不喜歡吃油燜大蝦，我最討厭吃的就是油燜大蝦了，媽媽我們以後不要買了。”

小孩子的心性到底不如大人能藏，嘴上雖然這麼說，可目光卻一直落在油燜大蝦上麵。

許霽月隻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，揉搓，疼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
“媽媽，我喝粥就可以了。”小胃努力把視線從大蝦身上挪開，“粥便宜又好喝，如果手術費還是不夠的話，我還可以少喝一點的。”

她放下外賣盒，把孩子摟在懷裏。

不知道是不是從小沒有父親的緣故，小胃雖然是個男孩子，但是性格細膩又敏.感，盡管她已經盡可能的給他最好的，可他還是比許多同齡小孩子要早慧許多。

看著這麼懂事的兒子，許霽月心疼極了。

恰在這時，電話響起來，是個陌生號碼。

許霽月接起來：“喂？”

“錢還要嗎？”

許霽月微微吃驚：“......陸執？”

他怎麼用一個新號碼打來的。

“媽媽，陸執是誰呀？”

許霽月驚了一下，立刻捂住了小胃的嘴，示意他不要出聲。

“你稍等一下。”

她把小胃交給護士照看，然後快步走出了病房，去了樓梯間：“陸執，我真的很需要那筆錢......”

“......”無人應答。

“陸執？能聽到嗎？”

電話那頭靜默了好幾秒。

才聽到陸執低沉帶著威脅的聲音問道，“剛剛叫你媽媽的那個孩子，是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