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女兒想知道,父親打算如何發落陳晟?”見父親會錯意,喬清鳶明知故問。
“呃......”
女兒又哭又笑,喬南嶽有些疑惑,卻並未太過在意,他說道:
“還能怎麼發落?給他些錢財,打發他回鄉備考秋闈,也算是盡了兩家的情誼。你不用管了,他一個窮秀才還能鬧翻天去?”
喬清鳶搖搖頭,輕啟貝齒,淡淡吐出一句:“不妥。”
“什、什麼?”喬南嶽意外地看女兒一眼,下意識道,“哪裏不妥?”
“當年陳老令公奉旨去儋州處置疫疾,結果卻病死在路上,之後陳家才沒落了。陳老令公官聲很好,百姓中也頗有威望,若是咱們家悔婚,又或者苛待陳家後人的事傳揚出去,爹爹就不怕禦史參你背信棄義,不守承諾麼?”
“......”
失了禮數和背信棄義比起來,好似後者更不堪一些。
見得喬南嶽眉頭皺了起來,喬清鳶知道父親正在思考權衡。
上一世便是那媒人在事後四處嚼舌根子,喬家悔婚的事傳得京城沸沸揚揚,喬南嶽迫於朝堂上的壓力才把女兒嫁給陳晟的。
現在想來,這一切隻怕是陳晟的算計,偌大個喬家,竟然被一個秀才拿捏了,真真是......唉。
喬清鳶默默等了片刻,趁熱打鐵道:“父親,此事不妨交由女兒來處置吧。”
喬南嶽挑眉:“你?一個小娃娃,這種事情能辦得周全?”
今日的女兒讓喬南嶽頗多意外,自家閨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主意了?
喬清鳶佯做怨怒:“母親常年臥病在床,管不了事,爹爹卻越發的寵孫小娘,日子都在軍中、朝堂、孫小娘的院裏過,連掌家的鑰匙都交給孫小娘保管,甚至明允弟弟都被您送去孫小娘身邊養,府中的下人都說您寵妾滅妻,壞了規矩哩!女兒若是不學著管事,還能怎麼辦?”
提到這個,喬南嶽自知理虧,不好多做糾纏。
“好好好,這事可以交給你去辦,但是鳶兒需向爹爹保證,切不可辱及喬家的聲譽。”
喬清鳶福身行禮,拉著還在發愣的秀秀出了書房。
父親就是這個樣子的,凡事隻考慮自己的仕途,為此不惜巴結討好朝中的文官,可是別人根本看不上他這個隻會打仗的丘八。
在大周朝堂上,東華門外唱名者方為英雄,武人的地位遠遠不及文官,父親做夢都想升任文職,為此遭了不少白眼。
上一世喬清鳶能勸動父親跟著陳晟造反,便是挑起了他對朝堂的不滿。
他和喬清鳶的母親崔氏並沒有多少感情,娶崔氏過門也是為了借崔氏娘家的勢力。成親沒多久,他又幫一個官妓贖身,娶做了小妾。
那小妾便是孫小娘,從進門之後就被父親寵上天去,吃穿用度比當家主母崔氏好不少,到了近幾年,崔氏病得下不來床,管家的權力也被交給了孫小娘。
喬清鳶一甩頭不去想這些糟心事,抬頭望向四周。
府中春光正好,迎春花柔嫩嬌豔,小小的少女身子充滿活力。
真好啊!
喬清鳶走在廊道上,眼淚忍不住又要流下來。
秀秀沒有察覺到自家姑娘情緒上的異常,自顧自地擔心道:“這事要怎麼辦啊?夫人下不了床,姑娘你又誇下海口,萬一......”
她茫然無措的樣子讓喬清鳶有些心煩,便一巴掌拍在圓臉小丫鬟的後腦勺上。
“怎麼辦、怎麼辦?當然是退婚啊。”
“哎喲,退、退......可是......”
喬清鳶突然頓住腳步,神色變得清冷,壓低聲音對秀秀認真道:“過會我會單獨叫陳晟去偏廳說話,若是聽得我叫喊,你即刻推門闖進來,動靜弄得大一點,讓府上得人都聽到,明白嗎?”
秀秀被她的眼神嚇到了,糯糯地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