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“不可能！”

“你騙我！”

“騙我！”

“仇樂不會死的，她不會死的！”

沉習瘋了似的像路人輸出抗拒，對方並沒有生氣，隻是抹了下臉往後退了退，尋找另一個來幫忙的路人拿主意。

一個，兩個，三個...聚在一起討論起對策來。

沉習渾渾噩噩的什麼也沒聽進去，隻顧抱著懷裏的人默默流淚。

同一時間，人來人往的街角間出現了披頭散發胡子大叔的身影，他撓著頭盯著這邊看了一眼又一眼，最終還是搖頭晃腦的歎著氣走過來。

“果然該來的還是得來。”

有人靠近時，沉習下意識的收緊力道將懷裏的人抱的更緊，然後才一臉戒備的抬頭。

一個大男人眼睛哭的腥紅，胡子大叔還是第一次見，不過是欣慰的。

“你認識這個小姑娘？”

他問。

沉習死死的盯著他，不吭聲。

胡子大叔也不介意，自顧自的在旁邊蹲下找起自己想要的東西來。

沉習不懂對方的意圖，也不知道對方是否好心，隻本能的抗拒，想要抱著仇樂遠一點，再遠一點。

他能感覺到懷裏人的溫度在一點點散去，他感覺得到的。

念頭剛起，眼淚控製不住的又來了。

胡子大叔被他壓抑的哭聲感動，不免停下動作發起善心來，“我見過這個小姑娘，在你們出車禍前，我給她送了一個八卦盤，你別光記著哭，幫我找找。”

沉習還在流淚，壓根無動於衷。

胡子大叔耐心的繼續，“那個八卦盤是個好東西，結下了小姑娘和你的善緣，幫我找找。”

善緣？

那有什麼用？

沉習絕望的想，善緣能讓仇樂活過來嘛！

如果會的話，他可一輩子不食葷腥，做善事！

胡子大叔說服不了麵前這個不相信他的小夥子，隻得起身自己找起來。

好在車禍現場不算大，他找了一圈最終在沉習和仇樂中間的縫隙裏看見了八卦盤。

盤上沾滿了鮮血，分不清是小姑娘還是小夥子的。

“那個，小夥子，那個盤在你和小姑娘中間，你遞一下給我。”

沉習無動於衷，胡子大叔隻得又來了一遍，“這八卦盤是我廟裏的老師傅傳給我的，有靈性的。”

靈性？

沉習眼眸微動，一句明知道不可能的話脫口而出，“有多靈？能讓仇樂活過來嘛？”

“.....”

這要他怎麼說？

胡子大叔犯難了。

不過老師傅當初點撥過他，如果他在下山時遇見了有緣人是能預見對方命數的。

他下山有一段時間了，隻在剛剛，見到麵前男人懷裏的小姑娘時在刹那瞬間看到了她的命數。

跟此刻的車禍現場，一模一樣。

這也是當時他為何那樣問小姑娘，是否會冒著生命危險救一個陌生人。

小姑娘回到答的很真實，可剛剛做的事也很真心，他的八卦盤沒有給錯。

沉習沒聽到想要的回答，默不作聲的繼續摟緊懷裏越發冷的小身子。

胡子大叔還要說什麼，一陣嗚哇嗚哇的聲音蓋了過來。

“救護車來了，小夥子救護車來了！醫生來救人了！”

好心的路人大聲提醒起來。

沉習突然像活過來一樣，咬緊牙關將仇樂抱了起來，朝剛剛停穩的救護車衝了過去。

鮮血一路滴滴答答的掉著，胡子大叔看著連帶被卷走的八卦盤無奈跟了上去。

——

原來被醫生宣布搶救無效，病人死亡時的感覺真的是撕心裂肺。

沉習以前總是安慰自己，他喜歡仇樂，她不知道，得不到也沒關係，隻要她平安喜樂，一生順遂就好。

可眼下，老天既然連這麼微薄的一個奢望都不滿足。

苦苦支撐的腿腳再沒了力氣，沉習一瞬間就癱倒在了地上。

“先生，先生！”

不管醫生和護士怎麼呼喊，沉習都聽不到，也一點都不想聽到。

“快，他傷的很重，趕緊送搶救室！”

意識崩潰前，沉習聽到了這樣一句話，然後下意識反手抓住那個為他檢查的醫生，口吃清楚的表示，“讓我跟她一間，讓我跟她一間，我想再看看，看看她。”

又哭了。

根本忍不住。

醫生不免為之動容，心軟答應下來，“好，我讓你跟她一間，請你一定堅持！”

“謝謝。”

花一樣的人兒，此刻一臉雪白的躺在隔壁床上，沉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，看著，淚流滿麵。

搶救室外，胡子大叔終是趁送搶救室的匆忙之間撿到了掉落在地板上的八卦盤，滿是血汙。

他神色複雜的看了幾眼，才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布袋子小心翼翼的裝進去。

小姑娘身死已成定局，可那個癡情的小夥子，大叔覺得自己還是得幫幫他。

搶救室裏的幾個小時便是沉習和仇樂相處的最後時光，自出了門，仇樂便被仇家人給帶走了。

自那時起，沉習的眼裏再沒了光。

“昨天來的那個先生好可憐啊，自那個女的走了之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，也不理人。”

一負責看護的護士跟同事感慨起來。

對方很快接，“可不是嘛！我都聽送來的路人說了，兩人好像是認識的。”

“那昨天到底什麼情況啊？我聽來做筆錄的警察提了一句，說是要不是他們兩人，隔壁送來的雙胞胎和那位媽媽肯定凶多吉少的。”護士問。

同事回，“情況就是那輛貨車刹車和方向盤都突然失靈了，司機為了把損害降到最低打算撞牆停車的，但是隔壁媽媽推著雙胞胎經過時身體突發異樣，沒順利通過。那位先生在千鈞一發之際把母子三人給推開了，但自己就反應不過來避讓了。結果昨天走的那位女士突然衝出來又把他給推開，自己被車撞了。”

“天啊，就跟演電視劇一樣！”護士悻悻然道，“兩人還是認識的，這也太殘忍了吧！”

“是啊，所以裏頭的這位先生很難過。”

“要是我，我也難過。”

認識的人因為救自己而丟了性命，誰會不難過呢？

而且那個男的看起來對那個女還是有感情的。

這真的太要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