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寒湊到她耳邊,“這麼著急走,是忙著回去告密?”
“大人在說什麼,我聽不懂。”
“別裝傻!”安寒狠狠掐住她下頜,迫使她抬起頭來,兩人隻相隔寸於,灼熱的鼻息交融在一起。
“我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見了。”安寒重重摩挲著她的下巴,“你說我怎麼處置你才好。”
既然已經說破,蘇漓清索性也不裝了。
溫良的眼神褪去,密而黑的睫毛遮住所有冷意。
“不用擔心我會說出去,畢竟我可是有把柄在你手裏。”蘇漓清冷靜回他。
“那天的事雖然我們兩人都是被人算計,可如果你說出去,身敗名裂的隻會是我,所以大人......”
她緩緩抓住他的手腕,用力將自己的下巴解救出來,“把這事告訴安王府的人對我沒好處,這一點我還是懂的。”
安寒深深地盯著她,他當然不擔心蘇漓清告訴安懷仁,隻不過是想嚇唬她,或許還懷了點別的心思。
隻是蘇漓清的反應實在出乎他的意料,她提起安王府的人如此冷漠,實在不像對安林墨情意滿滿的樣子。
“你......以前不是一心向著安林墨,怎麼現在......”
“人都是會成長的,我再喜歡誰也得先保住自己不是。”
蘇漓清敏銳地在他眼中察覺到懷疑,連忙出聲阻止他繼續試探。
這個男人心機深沉到可怕,一點點破綻都容易被她捕捉到,以後跟他接觸還要更注意才是。
蘇漓清急急整理好的衣衫,“大人的顧慮想必已經打消了,我先走了。”
說完不待他反應,就匆匆離開。
安寒盯著那麼稍顯慌亂的背影,一臉的若有所思,同時多了抹玩味。
兩日時間一到,安懷仁和常氏就急切地來菡萏院。
“今日就是最後期限,事情處理得如何了?”
蘇漓清讓綠蘿抱來一摞賬本,“都在這裏了,西市署的人來絕對挑不出一絲毛病。”
安懷仁和常氏拿起粗略翻了一遍,果然那筆白銀的賬被做平了,兩人對視一眼,都暗暗吃驚。
幾十年的賬房老先生都做不到的事,竟然短短兩日就被這丫頭片子做成了。
“怎麼樣,父王母妃可還有別的意見?”
“沒有沒有,漓清啊,你這次做的很好,真不愧是我們安家的好兒媳。”安懷仁堆出笑顏,一副慈公爹的模樣。
“是啊,以後王府有你協助,母妃算是徹底放心了。”常氏也跟著附和。
蘇漓清心裏冷笑,這兩個老東西果然奸詐,這時候還想敷衍過去。
“母妃這話可說錯了,以後王府的事務兒媳不是協助,而是親自掌管。”
她直視安懷仁,“怎麼,父王母妃這是想出爾反爾?”
安懷仁訕笑,“你母妃不是這個意思,隻是你畢竟還年輕,又和墨哥兒新婚燕爾,我們隻是想著再讓你鬆快兩年,爺好早日為王府添丁。”
“兒媳用不著鬆快,管家也不妨礙生子,父王母妃隻管兌現諾言就行。”
蘇漓清直接堵回去,兩個老的麵麵相覷。
“父王母妃說什麼你聽什麼便是,怎可忤逆。”
一旁的安林墨出聲幫腔。
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了,他們就算強硬的不兌現蘇漓清也毫無辦法,之後再用點別的好處哄回來便是。
安家人的算盤打得天上的烏鴉都快聽見了。
“好,既然父王母妃執意如此,那此事就這麼罷了。”
蘇漓清淺笑著往屋外走去,安家三口人還沒來得及高興,她又拋下一句話。
“哦對了,忘了告訴你們。”蘇漓清突然轉身。
“今日午時西市署丞會親自去查,而這些賬目表麵上沒有問題,細查就會發現根本對不上,既然你們毀約在先,想必後果也可以承擔。”
她早就料到這一家子根本不顧及體麵,很有可能會出爾反爾,所以提前留了一手。
賬目隻做了一半,那不過是放在明麵上忽悠人的。
看到安家人臉上精彩紛呈,蘇漓清莞爾一笑,徑直往院門走去。
“漓清,漓清,都是一家人,有事可以商量嘛。”
下一秒,安林墨就追了上來。
最終在午時前一刻鐘,安懷仁和常氏黑著臉把所有產業的私印和文書都轉交給她。
除此之外蘇漓清還趁機加了砝碼,和府的管家婆子和下人也都歸她管理,算是把整個安王府的私產都攥在了手心。
“這個小賤蹄子!真是好手段!”
常氏一回到屋子就把桌麵上的茶壺茶杯都砸了,氣得後槽牙幾乎咬碎。
“你現在發瘋有什麼用?產業都到了她的手裏,以後咱們還怎麼拿捏她做事!”
安懷仁臉上的褶皺越發深了,如同耷拉下來的老樹皮,昏黃的眼裏滿是怨毒。
“父王母妃莫要著急,如今王府的都是咱們自己的老人,他們哪裏會聽那賤婦的差遣。”
“稍後兒子便去告訴他們該如何做,一定要那賤婦乖乖將管家權交還。”
翌日卯時,蘇漓清端坐於正堂,讓綠蘿將王府裏大小管事都叫過來,今日她便要重新整合這王府諸事。
等了足足一個時辰,堂下才稀稀拉拉來了幾個人,還都是不管事的粗實婆子和丫鬟雜役。
蘇漓清還未有反應,綠蘿已經氣歪了臉。
“小姐,這些人分明是看您年輕剛接手府中事務,故意給您下馬威呢。”
她憤憤甩手往外走,“您等著,奴婢這就去催喚,保證把人都叫過來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蘇漓清容色未動,暗色天光五昏黃燈火映著她輪廓優美的側臉,眉眼烏沉,冷冽生寒。
裹緊禦風的氅衣,蘇漓清起身緩緩走到幾人麵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