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“想必你也看出來了，我們不是漠城人。”女子身體微微後仰，“如今我受傷了，你是個大夫，這又是醫館，還需要多說什麼嗎？”

“聽上去很合理。”李平安聳聳肩，“我可以答應你留下來，但有個條件。”

女子對於他不鹹不淡的態度有些意外。

在她看來，李平安本就是個大夫，自己留下也給他添不了什麼麻煩，還能幫忙解決那些那些亂七八糟的事。

對李平安而言，是百利而無一害，他不說感恩戴德，至少也該很歡迎才對，居然還敢跟自己講條件？

“什麼條件，你說吧。”

女子按捺下心中不滿，但語氣多少有些不耐。

李平安看著她道：“不管你來漠城有什麼目的，在醫館這段期間，最好安分一點。”

女子還以為他是怕自己給醫館惹麻煩，哂然一笑：“這點你大可放心，我是來養傷的，不到萬不得已，也不願多生事端。”

相比於醫館這邊接二連三的出事，此時的漠城縣衙內，氣氛也有些凝重。

縣令馬德榮坐在太師椅上，看著麵前的張典史，臉色有些陰沉。

“消息屬實嗎，確定是陳國來的奸細？”

張典史遲疑了一下，“據消息說，肯定是從陳國來的，而且帶了一大隊人馬，即便不是奸細，也多半沒安好心。”

馬德榮皺起眉頭，“那現下這些人在何處？”

“入城之後就不見了蹤影。”

張典史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，又補充道：“大人放心，下官已經派人暗中調查，漠城又不大，他們這麼多人馬，隻要沒有人刻意窩藏，應該不難找到。”

“慶國和陳國的關係一向緊張，這些人來得突兀，必然用心不純。”馬德榮擔憂道：“倘若讓他們在漠城闖出點禍事來，我這個縣令隻怕也幹到頭了，你務必抓緊時間把這些人找到，或者想辦法把他們給我攆出去也行。”

張典史應了聲，“那下官這就去辦。”

“攆出去幹什麼呀？”

就在這時，縣令嫡子馬友亮走了進來，“爹，這可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呀，怎麼能這麼敷衍呢？”

馬德榮見到兒子進來，搖頭道：“為父何嘗不知道抓住他們能立大功，可眼下都不清楚這幫人的底細，對方敢帶著這麼多人馬近漠城，焉能是好相與的？這事兒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。”

“哎呀爹，你怎麼沒轉過彎來呢。”

馬友亮看了眼旁邊的張典史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
馬德榮見狀擺手道：“行了張典史，你先回去吧，記住，這件事情是重中之重，千萬不能耽擱。”

張典史起身告辭。

等他走後，馬友亮在老爹旁邊坐下，壓低了聲音說道：“爹，對於這幫陳國的奸細，抓住他們立功還在其次，最關鍵的一點，是咱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，以鏟除奸細為由大大的撈上一筆。”

馬德榮愣了下，“你這話怎麼意思？”

“您想啊，這些奸細進城之後，總得找個地方落腳吧？”馬友亮坐直了身子，“咱們就以搜查陳國奸細為借口，好好收拾一下平日裏不聽話的那些勢力，還有那些生意人，他們不想惹上麻煩的話，焉能不孝敬孝敬爹爹你呀？”

張德榮眼睛一亮，沉吟道：“這倒是個好辦法，不過對名聲不大好聽吧？”

他雖然貪財，也確實想要給那些不聽話的勢力一點教訓，但真要這麼做，那些人即便當麵不說什麼，背後肯定也會罵娘。

“您是誰啊，漠城的土皇帝！”張友亮正色道：“他們即便不服氣，又能拿您怎麼著？如果真要抓到了這些奸細，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高升，此時不撈一把，以後可未必有這麼好的機會了。”

馬德榮覺得兒子這話很道理，思忖了片刻，“說得不錯，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。”

“爹盡管放心，兒子一定不辱使命！”

馬友亮喜出望外。

其實他打這個主意，想撈財隻是一方麵，更重要的原因，是希望借機鞏固一下自己的勢力，再順道給李平安一點教訓。

一個小小的大夫，敢跟自己搶女人，不給點顏色瞧瞧，他是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。

在馬友亮還打著自己如意算盤的時候，清秋商行裏裏外外早就亂成了一鍋粥。

“照你這麼說，短短一天之內，跟咱們合作的那些商家，全都要終止往來？”

慕容清無力地坐在椅子上，看著下方的一眾執事，神色很是疲憊。

“是啊掌櫃的。”年邁的錢執事臉上愁得皺紋都多了幾道：“天元錢莊那些就不提了，之前一直跟咱們合作得好好的那些貨商也像商量好了一樣，都紛紛放出話來，說不會再給清秋商行供貨。”

他瞄了眼慕容清，小心翼翼的說道：“掌櫃的，按道理來說，咱們就算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，這些貨商也沒道理一聲招呼不打，直接停止供貨啊，小的估摸著，會不會是咱們得罪了什麼大人物？”

慕容清思索了半晌，搖頭道：“不應該啊，最近一段時間，我根本沒接觸過什麼大人物，而且放眼整個漠城，誰有這麼大的勢力，可以讓天元錢莊和那些貨商都聽命於他？”

她說著頓了頓，“你不是派人去打探消息了麼，就沒聽到半點風聲？”

錢執事苦笑道：“那些貨商一聽說是咱們清秋商行的人，就跟躲瘟神似的，連話都說不上一句，更別說打聽消息了。”

“照這麼下去，隻怕要不了多久，咱們商行就支撐不下去了。”

商行做的生意，是從其它貨商那裏大量采購貨物，然後在鋪麵進行銷售。

說白了，賺的就是個中間價，但因貨物齊全，平日裏生意也都不錯。

可如果那些貨商停止供貨，商行就會麵臨無貨可售的尷尬局麵。

這樣一來，倒閉是遲早的事情。

“姐姐不用發愁，我倒是有個好主意。”

慕容婉兒從側房出來，笑吟吟的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