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麵人不敢有所隱瞞,如實道:“回主子的話,您剛才身負重傷昏迷不醒,下麵的人心急如焚,從漠城請了不少大夫過來,沒想到都是些庸醫,樊四等人覺得他們沒盡力,一怒之下將人給殺了。”
他說著看了眼李平安,“這位李大夫對樊四他們此舉極為不滿,說要讓殺人者償命,方才肯出手救您。”
女子愕然,沒想到尾款說的竟然是這個?
李平安微微一笑,“閣下果然信守承諾,既然你家主子沒事了,那我就先告辭了。”
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女子目光閃動,露出思索之色。
房間內氣氛變得有些沉悶。
等了一會兒,見女子沒有其它吩咐,蒙麵人恭敬道:“主子,這裏環境雖然簡陋,但還算安全,您今晚就先歇著,屬下這就去找個更好的療傷之所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女子回過神來,沉吟道:“剛才那大夫見你殺人都麵不改色,隻怕不是普通人,你去給我查查他的底細。”
李平安回到醫館,已經過了戌時。
門口的屍體早就不見,血跡也被清理幹淨。
他推開門,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,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了兩下。
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麵前。
“司命大人。”
“你去查一下,剛才我救的那個女子,究竟是什麼來頭,有什麼人在追殺她。”
李平安沉吟說道。
如果對方真的是陳國皇室,忽然出現在漠城,目的必然不會單純。
那人應了一聲,轉眼便消失在了房間。
等他走後,李平安站起身來,正準備回後院歇息,門口一道聲音傳來。
“謔,這麼趕巧呢,剛好讓咱們給堵家裏了。”
李平安轉頭看去,隻見七八個人圍在門口,說話的那個一張大圓臉,腦袋上不知長什麼蘚,東一塊西一塊的看著有點惡心。
“瘌痢頭?”
李平安有些意外,這人是漠城小有名氣的地痞流氓,平日裏打瞎子罵啞巴,屬於淨幹缺德事的人。
自己這兒今天倒是熱鬧,前有那個刀疤臉收供金,後有陳國皇室命求治病,現在還冒出來一幫來者不善的小混混。
瘌痢頭臉色一沉。
打人不打臉,罵人不揭短,他最討厭被別人叫做癩痢,聽到李平安開口便稱自己諢號,上前一步揚了揚手裏的斧子,惡狠狠地說道:“小子,隻知道哥兒幾個過來幹嘛的麼?”
李平安上下打量他一眼,“你這瘌痢頭屬於頑疾了,想要治的話,怕是有點麻煩。”
“你擱這兒消遣老子呢!”瘌痢頭勃然大怒,“實話告訴你,得罪人了知道不知道?今兒個我們是受人所托,過來取你性命的!”
李平安眉頭微挑,“那我倒真不知道,敢問是得罪了誰,可否示下?”
他這些年來深居簡出,從未跟人結下過什麼大梁子,但真要猜的話,倒也不難。
整個漠城,想要收拾他的大概就隻有兩個人。
一是縣令嫡子馬友亮,他因為慕容清的關係,一直看自己不順眼。
這第二嘛,就是那姨妹慕容婉兒了。
她向來不加掩飾的嫌棄自己,覺得沒出息,配不上她姐姐,眼下雖斷了關係,但心裏氣不過,讓人來找麻煩也是有可能的。
聽李平安言語客氣,瘌痢頭還以為他是怕了,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“是誰你甭管,識趣的趕緊將家裏值錢玩意都交出來,兄弟們一高興,說不定就饒你一條狗命。”
他得到的指示,是一把火將平安醫館給燒了,可這諾大的藥堂,李平安經營多年,還是有點底蘊的。
反正都要燒,何不趁機撈一把好處?
李平安見他不願意說出幕後指使,也懶得再跟對方糾纏,冷冷道:“我一個開醫館的,最值錢的就是這身本事,但這個你怕是沒有能耐取走的。”
瘌痢頭聞言目露凶光,“小子,這可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罰酒,可怪不得老子!”
話音落地,他正要揮斧朝李平安劈來。
外麵馬蹄聲驟起。
眾人回頭看去,隻見一隊黑衣人下馬衝了進來,個個手持長劍,分列兩旁。
瘌痢頭見到這陣仗,直接傻眼了。
這群人明顯訓練有素,一看就不是好惹的。
李平安也有些意外,目光落到門口。
一個身著素衣,頭戴冪離的人款款走了進來。
李平安看不清對方麵容,卻認得她旁邊的蒙麵人。
這才剛剛分開,他們又找上門來做什麼?
“這兒真是熱鬧啊。”
女子掃了一眼瘌痢頭等人,最後看向李平安,“需要我幫你解決嗎?”
李平安聳聳肩,示意請便。
女子冪離微動,分列兩旁的黑衣人幾乎同時出手。
一道道劍光閃過,不過眨眼的功夫,瘌痢頭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,便盡數倒在了地上。
女子隔著薄紗,一直在留意李平安的神色,見他臉上沒有絲毫變化,淡淡道:“這裏血腥氣太重,方便借一步說話嗎?”
李平安心中疑惑,但也沒多問,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。
來到偏廳,落座之後,女子率先開口道:“聽我手下說,剛才他們來找你的時候,也有一撥人在這兒鬧事,你一個普通大夫,為何總是麻煩不斷?”
李平安不答反問:“姑娘深夜前來,難不成是來關心我的?”
不知道為何,聽到他這話,女子就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先前在貧民窟,李平安替自己療傷時的旖-旎情形。
她臉不由得一紅,好在有冪離阻擋視線。
“你別誤會。”
女子收斂了心神,“我來找你,是想跟你談一筆買賣。”
“哦?”李平安看了她半晌,目光仿佛能穿透薄紗,“什麼買賣,說來聽聽。”
“我傷勢不輕,需要找個地方調養。”女子緩聲道:“倘若你這醫館能容我們住一段時間,今後再有什麼麻煩,我來替你解決如何?”
李平安手指輕輕敲擊著椅把,沉吟道:“這買賣倒是不過,但我不太明白,以姑娘的本事,哪裏不能棲身,為什麼偏偏看中我這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