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
偶爾，偶爾結束一場胡鬧後路過哪個初中放學，周遭都在說酒和女人，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穿過斑馬線，他聽見他們在討論做不出來的數學題，還是哪個遊戲人物出了新皮膚，亦或是給班級裏哪個女生寫情書......

都會讓他恍惚看見人群裏從前意氣風發的自己，被人簇擁著走過他麵前。

那時候的他一定沒想過未來自己這般混不吝的模樣，而現在的他更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聽見這種話。

他舔了舔嘴唇，眼神落在岑溪身上，他第一次覺得這女孩兒樣貌不出眾挺好的。

不然他肯定會下手。

他可不是長情的家夥，平時戀愛膩了甩了再見到都覺得無所謂，但是岑溪，他要甩了她，就死也不會見她。

誰能接受一個見過自己最閃耀的樣子的人，最後意識到他本質早就已經爛透了？

他總得留點好印象在人間吧。

興許這就是他大半夜從酒吧裏跑出來就為了給她當一回司機，還一路跟著她要親眼看見她進酒店的原因吧......

“上去吧。”周濯不再神遊，抬了抬下巴，催促岑溪快走，恰好煙燃盡了，扔了，機車壓過去走了。

岑溪看著他的背影消失，心跳漸緩。

因為腳踝疼，動作都十分緩慢，洗漱的時候確認隻是摔得青紫，破了皮，流的一點血衝幹淨就可以。

等她窩在被子裏仔細回味了下周濯今天的英雄救美，喜滋滋得收好周濯寫的小紙條，鄭重得給他發了謝謝時已經淩晨兩點。

那邊沒回，估計玩得正嗨。

岑溪迷迷糊糊得睡過去，發現自己回到了初中的牆角。

這時候她因為叛逆期到了，剛成為不良少女沒多久，頭發在理發店裏怎麼炫彩怎麼來，跟著大姐頭打架還是在後麵搖旗呐喊的小弟。

逃課的時候和她們蹲在牆角抽煙。

但她是新手，別人都在吞雲吐霧，她受不了煙味，站著等她們抽完。

結果兩三秒之後，廣播裏有人喊：“站廁所牆角的那女孩兒，對，就是你，馬上到我辦公室一趟。”

大姐頭很沒義氣得翻牆跑了。

她一個人被教導主任罵了半個多小時，後來被罰在辦公室外站著。

來來往往的老師學生都對她投來鄙夷和嘲笑，她都習慣了，低著頭當看不見。

直到周濯抱著一摞作業走過她的身邊，被下課衝向小賣部的同學撞到，作業砸在地上。

岑溪怪無聊的，就幫著他撿了幾本。

周濯溫聲對她說謝謝，而後似乎聞見她身上的煙味，直接進了辦公室。

岑溪還感歎他變臉變得真快，過了會兒周濯出來，手裏還拿著三好學生的獎狀，對岑溪道：“走吧，我和老師說你快曬中暑了，老師同意你回去了。”

岑溪沒理他，覺得這樣的好學生不可能騙老師，隻是想看她笑話。

周濯無奈得笑了：“騙你是小狗。”

岑溪眯著眼打量了會兒，確定他的神色不像騙人。這才放心準備溜了。

結果周濯像想起來什麼叫住她：“同學，別抽煙了，對肺不好。”

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活的周濯。

之前都是路過學校的告知欄上看見年紀第一的寶座上永遠是他的臉，不然就是同學口中學校派他參加市級省級比賽，拿回來幾個第一。

她偷偷在放學的時候去看他在教室出黑板報。

橙紅的夕陽為他鍍上一層金邊，整個人又柔軟又在發光。

粉筆在黑板上留下痕跡，他的字俊秀飄逸，嘴裏喃喃著詩句，感覺到有人在看他，一回頭，隻看見一顆熟悉的彩色的頭在走廊窗戶下麵。

岑溪頭一次這麼心慌。

後來聽見周濯的輕笑：“同學，你要在這兒抽煙，那我就得狠狠告你一狀了。”

那聲音很近，岑溪一抬頭，看見周濯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她頭頂的窗沿上，笑眯眯得看著她。

夏日的風拂過他的麵頰，少年挑起眉，如玉的臉頰和他在黑板上寫的詩句一樣動人。

春風得意馬蹄疾，不信人間有別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