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
宋玉綽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。

怎麼可能呢，都已經對他這樣了，她怎麼可能還會要他？

但是麵對著這樣難過的宋迎澈，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出這麼冷漠的話。

於是她沉默了三息，低下頭，走了。

謝長安緊走了兩步，追上她，將她護在身前。

看著他們的背影，宋迎澈終於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獸一樣捂著嘴，嗚咽了一聲。

次日，宋玉綽就整理好了情緒上街。

她實在是沒什麼可傷心的，除了一開始的暈倒之外，處處都十分冷靜。

謝長安本來想找個機會安慰她一二，看她這樣，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沒用還是她太理智了。

宋玉綽頭上帶了朵白花，手裏拿著昨日得到的銀兩，說道，“昨天錢莊整合算賬沒開門，今日我再去嘗試一下，你等我？”

“你去吧。”謝長安點點頭，目送她離開，自己慢悠悠的支起攤子。

等宋玉綽終於存好家裏僅剩的二十兩銀子回到攤子上，卻瞬間瞪大了眼睛！

那是什麼，那是什麼奇跡！

換了一身素衣而顯得出塵風流的謝長安的身邊，圍了裏裏外外兩圈女子！

全是女子！

那些女子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麼風聲，每個人都是滿臉曖昧歡喜的盯著謝長安看。

興許是因為宋玉綽這個村中惡霸也不在，眾人沒什麼好怕的，她們興衝衝的拿著錢，飛快地將謝長安身邊的東西買了去。

宋玉綽索性沒有直接過去，而是拿著銅板拐向另一個方向。

給謝長安買的書都看完了，他前幾日說過想要多買幾本的。

正好今日自己可以慢慢的選一選，興許，等自己回去的時候，他們又可以像昨日那樣，早早的回去了。

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，宋玉綽被曬的頭疼，飛快地回到了他們擺攤的位置。

幾個扛著木質武器的男人圍著謝長安，其中一個大喝一聲，“誰讓你在這擺攤的？”

“就是，不知道我們這些地方都是有講究的嗎，怎麼你這外來的，一聲不吭的就來賣東西了？”

那些人臉上掛著冷漠又嘲諷的笑。

其中一個，宋玉綽飛快地認了出來。

那赫然是她爹先前很熟悉的一個小弟！

看來，這是看著林家爹爹死了，覺得他們不足為慮，就肆意的來欺負了。

宋玉綽從地上撿了個石頭，飛快地走過去，擋在了謝長安身前，大聲的說道，“你們這些人，要幹什麼，不怕我報官嗎？”

她說著，心裏卻有些發虛。

報官未必有用啊。

畢竟這些人也不是那種對官差會畏懼的人。

可是她能做的，似乎也隻有如此......

果然，其中一個嗤笑一聲，對著她說道，“宋大姐兒，你以為你還是你的大小姐呢？你爹都死了，死了，知不知道？你這個剛死了爹的喪門星，還有你身邊這個喪門星，你們兩個不趕緊回去窩著，還胡亂跑出來給我們招晦氣，害的我們今天的生意做的都不好了，我們還沒說你呢！”

“就是！”旁邊那些人滿臉都是嘲笑，“還報官？我告訴你，這裏是我們兄弟的地盤！沒看周遭沒有木匠擺攤嗎？”

宋玉綽心中恨意增生。

都怪宋家爹爹對附近的人太好，他的生意又做的大，每年都會帶出去很多很多木匠做的東西。

乃至於那些和他有交情的人，幾乎都不會出來擺攤，在家裏等著他們帶錢回來就能安安分分的生活。

外頭這些生意，自然就被人搶走了。

可是如今宋家爹爹死了，帶著那些人一年的希望沒了，那些本來就對她不滿卻不能說的工匠，如今更是一個個都把情緒寫到了臉上！

他們討厭她！

因此，即使她爹屍骨未寒，他們也要欺負他們！

“我呸！你們這些土霸主，等我告訴大官人，讓他來鏟除了你們去!”宋玉綽冷笑著。

那些人頓時後退了一步，但很快，那工匠卻也開口道，“怎麼，你以為官差什麼都會管？你爹把我一年的口糧給我整丟了，我沒去找你們一家人要債，已經很好了，就是到了官差那裏我也有得說！”

說著，他率先上前，手裏的棍子狠狠的砸向了謝長安的胳膊。

宋玉綽瞳孔猛縮，毫不猶豫的擋在了他的身前。

那可是他寫字的胳膊!

他的這隻胳膊若是廢了，豈不是毀了他的一輩子？

她硬生生擋了這麼一下，隨後，猛然將手中石頭砸了過去。

那人退後一步，頭破血流。

他們打的更起勁了。

“長安？”不遠處，女子的聲音忽然響起，幾個小廝飛快加入戰場，將那些人全都控製了住。

李翠娘緩緩走過來。

不知道是不是巧合，她今天穿了一身的紅，紅豔豔的，嬌媚可愛。

她沒和夫妻二人說話，而是先去找那些人了解了情況，明白之後，拿了一筆錢給他們，她溫和的說道，“京城李家，如今的茶葉皇商，那是我的本家，看我個麵子，日後就讓我這兄長和嫂嫂兩人，在這裏擺攤吧。”

她手裏反轉過來，是一個大大的銀錠。

約莫得有個二十兩。

那些人自然沒有一個人反對的，交換了眼神，滿足的走了。

李翠娘這才不緊不慢的回頭，看著兩人身上的傷口，抿唇，“長安，你怎麼這麼衝動，你知不知道你是個要考狀元的人？”

她說著，十分不滿的看了一眼宋玉綽，不客氣地說道，“宋姑娘，你實在是......你作為他的妻子，怎麼就沒護住他呢？”

宋玉綽冷笑。

自己一身傷口，謝長安不過是被他們揍了幾拳！

她還要自己怎樣？

謝長安也跟著護住妻子，隻是淡淡的說道，“她做的已經很好了，你來做什麼？”

“哦，我是想來問你，我家裏缺個隨行的賬房先生，你要不要來？跟我進京城，每個月隻需要在我們家忙活五日，主要是這個賬房先生需要我們全家都信任才行，一般人做不得的。”

她掃了一眼宋玉綽和兩人的攤子，“待遇好，你也能在那裏安心讀書，以你的才華，在這個地方，會毀掉你的。何況宋家伯父去了，日後怕是......你們沒人保護了，你更是危險。”

謝長安愣了愣，這個條件......實在是好的讓他難以拒絕。

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宋玉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