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的路上,謝長安無比安靜。
宋玉綽也是思索了良久,才對他說道,“你若是想要走的話,我是一定支持你的。”
她有些搞不懂謝長安為什麼不肯走。
聽到李翠娘邀請謝長安的時候,她心裏隱隱約約鬆了一口氣。
畢竟謝長安和自己實在是沒什麼必須要在一起的必要,他若是能提前離開,自己也不至於提心吊膽。
但她不敢賭,不敢讓謝長安發現自己不想和他在一起,萬一他日後還是黑化了,隻怕是......會發怒的。
因此,她很認真的偏頭,極盡真誠的說道,“我說的是真的,長安,若是你能夠去京城的話,至少你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,也可以去那裏讀書,有錢有閑,比在這個小山村裏強。”
她的眼睛中隻有真誠,心中卻不這樣想。
要知道,原書本身就是男頻的極品瑪麗蘇文。
就謝長安,原書中前二十年都沒能怎麼讀書學習,結果他突然莫名其妙的就進了京城,在京城裏一個小院子埋頭讀書半年,學習武功半年,就成了雙開花的大佬。
隻是,去京城對於謝長安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如今男主的娘還沒死,他若是去了,興許可以改變這一切......
誰知道她的表情,卻給了謝長安錯誤的暗示。
“誰說過,我要走了?”
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在意,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真心對待他,照顧他,和他同心協力的生活......
若是離開了這裏,他日後還能得到什麼?
就算是青雲路走到頂峰,他恐怕也是孤獨終生!
“我在這個小山村裏讀書,照樣有機會成為你的驕傲,宋玉綽,我會給你誥命,讓你榮譽加身,你不必如此......”
“我沒有,我沒想過如此!”見他徹底誤會了,宋玉綽連忙按住他的手,“我是真的覺得你如果去了,會有更好的前程的。”
她歎氣。
這些時間的鍛煉下來,她的容貌逐漸顯現出來原先不怎麼能看出來的秀美的一麵,隻是在謝長安的眼裏,她美不美,都沒什麼區別。
“我知道。”謝長安賭氣似的說。
他心裏又想到了先前,他賣東西的時候,明明宋玉綽已經回來了,可她卻又突然消失。
當時的他低頭看著那些圍著他的女子,不用想都知道她是為什麼不願意過來!
她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!?
兩人就這麼安靜的回到了家中,謝長安更是隻留下一句“我回房了”,就回了自己那間側間。
宋玉綽看著他的房門又是想要歎氣,最後卻被她硬生生的止住,轉身去做飯。
本來今天想著他出賣色相幸苦了,還給他買了肉......
她依然不太會操縱那灶台,灰頭土臉的折騰了半晌,也隻做出一鍋肉粥。
“吃飯了。”她衝著門內叫了一聲。
謝長安頓了頓,放下了手裏正雕刻著的木頭。
走出來後看著那明顯火候大了的米粥,皺眉,“下次,還是我來做吧,你隻管等著吃就行。”
“我總得學的。”宋玉綽對他笑了笑,將手中那碗端到謝長安的跟前。
謝長安再次蹙眉。
到底這隻是一碗米粥,再怎麼樣也難喝不到哪裏去。
謝長安還趁著火,炒了一個放了點豬油的小炒,也算是不錯的一頓飯。
隻是兩個人吃的十分沉默。
宋玉綽平靜的喝粥,心裏卻想到了昨天。
昨天謝長安說著書裏的笑話,還會給她夾菜。
可是今天的他們卻誰都不想開口。
宋玉綽歎氣。
隻是有這麼好的機會,自己怎麼可能放過?
要知道,在書裏她是被殺了的,五馬分屍,刑訊折磨!
雖然兩人如今已經相處成了朋友,可是這畢竟是書裏的世界......一切都是未知。
可惜她如今也不好提出讓他走的問題了。
她抬頭看了一眼謝長安,正好對上他有些委屈的目光,她不經意的掠過去,心跳如擂鼓。
謝長安心中冷笑。
看著吧,這就是他給自己找到的家人!
說到底,他這樣的晦氣東西,怎麼可能會有人真心在意?
就算她是在乎他的,可是他還克死了她的父親不是嗎?
這一刻,他的心中倒是真的多了些要離開的想法。
若是他們分開,興許日後她就不會倒黴,會變成她想要變成的樣子,也可以嫁給更加溫和,開朗,會寵愛她的丈夫。
至於他......盡管他有著和她一起安安分分生活一輩子的決心,此刻的他,也是說不出來的。
可是,憑什麼?
她憑什麼不要他!
兩人再次默契的抬頭,對上對方那略帶失落的眼睛。
此刻的他們,始終想不透對方的想法。
一個是真的少年,一個從未處理過感情問題,在這件事上,他們的想法都是如出一轍的稚嫩。
於是。
“你若是——”
“我不會——”
兩人同時開口。
碗筷擱到桌上,一前一後發出了悶悶的響聲。
宋玉綽下意識的盯著他的碗筷看,張口,“你先說吧。”
謝長安點頭,“我不會離開的。”
“但我還是想說,你若是想走不必顧忌我,那些人不會追到京城去欺負你,但是你留在我的身邊,以前我招惹過的人早晚會來我們這找茬,謝長安,你沒必要浪費自己的青春。”
宋玉綽終於找到了一個完美的理由。
謝長安皺眉,“你這麼說,難道你覺得我和你生活在一起是被迫?”
還是說,你之前每一次保護我,不是因為在意我,而是覺得,你應該保護我?
他忽然吃不下去了。
宋玉綽卻還是搖頭,“我沒有懷疑過,我們兩個現在是很好的朋友,但既然是朋友我才不能阻攔你離開。何況李翠娘是個很好的人,她會幫助你許多......”
“我說過我不會走!”謝長安終於提高了聲音,“但你若是想要我走,你可以說。至於李翠娘,隻是我的朋友而已。”
他匆匆的扒拉了兩口飯,轉身,衣袖撫起一陣風,吹到少女怔愣著的麵上。
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,自卑的將頭埋了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