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章 打倒狗太監

大王爺望一眼城樓上的大太監，話鋒一轉，冷冷道：“各位有所不知，距離現在三十年前，也有一樁冤案，而且至今未破......”

二王爺打斷道：“哎，大哥，咱們今兒在這是為了皇子大考，這可是父皇欽定的，這麼多人聚在這可不是為了聽你侃大山的！”

兩人各不相讓，竟在父皇駕前和眾人麵前爭執起來。

眾人麵麵相覷，誰也不敢上前勸解。

四公主按捺不住，想要上去幫大王爺，又拿不定主意，看向王林杉征求意見。王林杉微微點頭，示意可以。

四公主騰地站起來，喝道：“二哥哥，有冤案為什麼不讓說？！父皇最是愛民如子、體恤百姓了，是吧，父皇？”仰頭看向城樓——大太監麵沉似水，一言不發；禦駕紋絲不動，沒有回應。

大儒吳伯凡站起來，緩緩道：“各位，聽老朽一言。”

二王爺還要再說，卻被大王爺搶道：“老師請講！”

吳伯凡緩緩道：“今日場合原不需老朽到場，但昨日陛下有旨意，命老朽到場見證，還引用孔老夫子的話‘君子義以為質，禮以行之，孫以出之，信以成之。君子哉！’，其實孟老夫子也說......”

二王爺氣哼哼道：“從小我就不愛聽你說話，嘮嘮叨叨，沒完沒了，還聽不明白！”

吳伯凡一時語塞，怔在當場。

大王爺朗聲道：“‘魚，我所欲也；熊掌，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，舍魚而取熊掌者也。生，亦我所欲也；義，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，舍生而取義者也’。父皇的旨意，是讓吳大儒每遇不平，仗義執言。老師，我說的可對嗎？”說到最後，麵向吳伯凡，表情誠懇，眼神真摯。

吳伯凡大為感動，點頭稱是。

王林杉看向舅舅楊樹增，示意他開口講話。

楊樹增略一沉吟，起身道：“若確有冤案，我們大理寺責無旁貸，願牽頭主持審理，查個水落石出！”

候任京兆府尹鄧立海也站起身道：“候任京兆府尹附議，願協同審理冤案。”

四公主看向城樓，喊道：“父皇，您下旨意吧？！”

大太監退回禦駕前，彎腰停頓了一會兒，起身走到城樓邊，宣道：“皇上有旨，平fan冤案，為民請命，本無不可，但今日乃是皇子大考，不宜節外生枝，另起事端，今日之後可另......”

城樓下眾人議論紛紛，已經聽不清大太監的話了。

吳伯凡站起身，向城樓施禮道：“陛下，伯凡不才，才疏學淺，又不懂變通，自請離場！”說完竟不等城樓旨意，轉身往外便走。

大王爺快走幾步，一把拉住吳伯凡，道：“老師莫在駕前置氣，一是違抗聖旨可是重罪，再有，也氣壞了自己的身體嘛！”連說帶拉，勉強將吳伯凡拉回座位坐下。

二王爺冷笑道：“大哥，這老頑固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吧？”

大王爺毫不示弱，道：“老師說的很清楚，是昨日接到旨意才來的。”

城樓上，大太監再次俯身駕前，聽了一會兒，慢慢走回城牆邊，宣道：“皇上有旨，可由景文講述冤案，但務必簡短！”

大王爺向二王爺笑笑，向城樓施禮，朗聲道：“兒臣遵旨！”

四公主低聲歡呼，拉著王林杉胳膊慶祝——卻見她盯著城樓一處一動不動。

大王爺站起身，朗聲道：“三十年前，京南定州府有家姓徐的人家，世代行醫，傳到老徐大夫這已是第十八代，老徐大夫醫術高明，人性也好，街裏街坊都很敬重，連帶著對老徐全家都很信任......”

這番話，自然是對大太監徐哲炎早年犯罪入獄、因二王爺的關係使其從牢裏轉到宮裏真實情況的揭露——大王爺的情報來源至今成謎，一說最早是餛飩店裏的李胖子收拾店時發現了一卷紙，上麵寫著案情，便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了劉江南；另一說是那卷紙就掛在大王爺府客廳屋簷上。

敵人的敵人，即便不是朋友，也可以做盟友，做盟友不成，也可以加以利用。

王林杉深知這個道理——二王爺和姑仙兒自然是最大的敵人，她又不想跟大王爺做朋友，做盟友也不想，但利用一下總可以吧——何況還對他確實有用。

大王爺的慷慨陳詞臨近結束：“......這個小徐大夫靠著這套按摩手法和這位皇親貴胄的暗中扶持，從一個普通太監幹起，三十年後，”指向城樓的大太監，“成為炙手可熱、不可一世的司禮監掌印太監！”

眾人大嘩，紛紛表示不可思議、難以置信，同時也將猜測的目光投向二王爺。

大太監陰著臉，一貫的沒有表情。

一直沒開口的姑仙兒哼道：“大王爺，您不去天橋說書可惜了！這麼精彩的橋段在那兒怎麼也得值一錠銀子吧！”

大王爺笑笑，並不生氣，看一眼劉江南。

劉江南立即示意兵士帶上來幾十名普通百姓——衣衫襤褸，蓬頭垢麵，老態龍鐘，都被繩子捆著雙手，兩兩組隊走了上來。

大王爺大聲道：“本案的關鍵人物曹知縣——就是後來的漕運司曹合成已死，但是——”指著帶上來的普通百姓，“他們便是受害人丁氏的族人，還有老徐大夫、小徐大夫的親戚故舊，他們都是人證，都可以證明此事！”

正陽門城樓上下，一時寂靜無聲。

人人心裏都相信了此事，卻也都在等著別人的反應。

王林杉跟四公主低語幾句，鄭重地點點頭。

四公主第一個站起來，指著城樓上的大太監罵道：“無恥閹貨，怎麼還有臉站在哪兒？！沒的玷汙了這城樓！”轉向李大赫，“大統領還愣著幹什麼？抓人啊！”

李大赫麵色凝重，微微抬頭，示意要等老皇帝旨意。

四公主越說越激動，大踏步走出來，衝著城樓喊道：“父皇，您老人家一直教導我們說‘民，國之基也’，還說‘公道明，則人心自一，公道廢，則人心自二’，您的子民遭受冤屈，您不說句公道話嘛？！”

大王爺走到四公主身旁，向著禦駕躬身施禮，高聲道：“請父皇聖裁！”

楊樹增等一眾文官一起行禮，高聲道：“請皇上聖裁！”

城樓之上，半晌無聲。

二王爺哼道：“你們這是幹嘛？你們想幹嘛？我看是目無尊上、逼宮犯上！都該一個個的給我抓起來！”

話音未落，卻見大太監退了回去，俯身到禦駕前聆聽。很快，他站起身，向城樓下宣道：“請李大統領上城樓聽旨！”

李大赫答應一聲，快步上了城樓，施禮後俯身到禦駕前聽旨，神情頗為激動——畢竟已有幾天沒有親見老皇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