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風雨欲來

小鐘抬手喊停，道：“等等，這，這都哪兒跟哪兒！曹合成咋還跟徐公公扯上關係了？這又跟我們今天要說的有啥關係？”

王林杉也不著急，緩緩道：“這個徐家在當地世代行醫，醫術高明，可這徐哲炎——就是大太監徐公公，從小無心從醫，學起醫術馬馬虎虎，可唯獨有一點，他把祖傳的正骨、按摩手法學得十分透徹，甚至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，比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......”

小鐘聽得一頭霧水，不理解這些跟今天的事有何關聯，但看著聽著王林杉說話，已覺十分享受，便靜靜看著聽著。

“......當時，皇上舊疾複發，肩膀和腰都疼得厲害，宮內太醫們束手無策，後來有人舉薦了老徐大夫，可當時老徐大夫自己也病入膏肓，無奈之下，命小徐大夫入宮，去是去了，老徐大夫心裏十分忐忑，因為兒子的水平他是清楚的，別說為皇上看病，連給街坊看病自己都不放心，可聖旨到家，不去又不行。等到了晚上兒子出宮返家，卻說皇上對自己的診治極為滿意，讓他第二天接著去，就這樣，小徐大夫連續入宮半個月，這才得以在家休息一天，可就這一天，就出了......這檔子事！”

小鐘聽明白了，憤憤道：“一個皇上駕前的紅人兒犯了法，就......當官兒的就官官相護，不管老百姓死活唄！”

王林杉微微點頭，道：“不止如此，年輕的知縣曹合成獲知這個情況，立即稟報給自己的主子——二王爺，由其派人秘密協調，將徐哲炎從牢中送往宮中......”

小鐘打斷道：“哎，等等，有一點我沒明白，徐哲炎明明是因為‘醫術’入宮侍候皇上的，為啥又當了太監？太監和太醫都得哪個？”

王林杉啐他一口，哼道：“他本就不想當大夫，又出了這檔子事，為了讓二王爺和皇上徹底放心，便......便一狠心做了太監，這些年來，他由一名專門給皇上按摩的普通太監，一路升遷，做了司禮監大太監。”

小鐘不滿道：“就為了給皇上按個摩，就冤死一家百姓......”嘴巴已被她用手封住。

她狠狠瞪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你要想改變這世間的不公，就要先讓自己變強變大，等你日後做了主，記得你今天說的話！”

小鐘悠悠點頭，道：“這麼說來，大太監一直就是二王爺的人啊，不過我咋一點沒看出來呢？”

王林杉哼道：“不但是你，朝廷上下清楚此事內幕的也沒幾個，曹合成也死了，徐公公後來得勢後將與此有關的人......”做了個“殺”的手勢。

小鐘道：“大王爺和劉江南還一直不死心，想要拉攏徐公公入夥呢！看來也是白費勁。哎，剛才你說，司禮監除了徐公公，全都換了人，咋回事？”

這時，箭樓錦衣衛朝這邊打了幾下手勢，王林杉看一眼，恨恨道：“又死了！”轉向小鐘，“剛才放暗箭的抓到了，可惜跟前麵兩個一樣，都死了！沒有留下有價值的線索。”

小鐘望著高高的箭樓，道：“看你的表情，司禮監換人並不是大王爺他們幹的，難道是二王爺主動換的？”

王林杉點點頭，道：“司禮監換幾個太監，本來無足輕重，基本都是大太監一個人就定了。徐公公伺候皇上這麼些年，早就把人陸續換成自己的了，你說，這次他們為什麼又要換人呢？”

小鐘想了想，緩緩道：“出了前麵幾檔子事，大太監肯定是懷疑身邊的太監有的被大王爺買通了，但又不好查......”

王林杉接口道：“不是不好查，是決戰在即，時間太緊，來不及查清，皇上對大太監本就信任有加，現在又病重，不會理會這些瑣事，想必又是姑仙兒的主意，竟然全部撤換！這在本朝絕無僅有。”

小鐘歎口氣，心知如此變動，大王爺一方將更加艱難。

王林杉看出他的心思，輕笑道：“這不算艱難，還有更難的呢，想不想聽？”

他無奈苦笑，又強打精神，道：“來吧，我受得住！”

她一臉嚴肅，道：“眼下的京師，表麵上波瀾不驚，其實暗潮洶湧，司禮監全部換人就不必說了，禁軍、禦林軍乃至京師安防軍都在大批換人，京師九個城門已有七個換了首領，這七個都是跟過二王爺上過戰場的——當然，二王爺上過戰場，不等於打過仗，”看一眼張大嘴巴的小鐘，“京師之外，各地駐軍蠢蠢欲動，都覺得正陽門一戰是自己的機會。”

小鐘哼道：“不用說，整天悶在家裏抽大煙的大王爺跟駐軍沒啥交情，又都是二王爺的勢力唄！”

見他氣餒，心中不忍，王林杉便道：“來吧，帶你四處轉轉，今兒一戒嚴，誰都別想著來這布置地形了。”

小鐘剛一邁步，道：“哎，出了昨晚的事，你還敢領我去轉？沒帶頭抓我就不錯了吧？”

她笑道：“要抓還會跟你聊到現在？現在這都是我......都是錦衣衛，一會兒禁軍、禦林軍都來了，你就跑不了了。”

小鐘一怔，道：“那我不趁現在趕緊溜，還溜個六啊？”

王林杉故作生氣，道：“讓你陪我走走，委屈你了？！”

向遠處打了手勢，一名兵士很快跑過來，手裏捧著一套衣服，雙手呈給王林杉。

她向小鐘使個眼色，意思是：穿上它，跟她走。

小鐘依言換了衣服，挎了繡春刀，多出來一條黑布不知道幹嘛用的。

她接過來，抖摟開，親手給他蒙在臉上口鼻處。

他隻覺一股體香迎麵襲來，不禁暗暗深吸一口氣，心情頓時舒爽許多。

王林杉自已察覺，也不以為意，微微一笑，道：“錦衣衛執行的往往都是秘密任務，戴蒙麵布很正常，”戴好後，左右端詳一番，“走吧，副將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