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王林杉嘟囔道:“你,你是不是覺得她長得漂亮,會彈琵琶,會......會勾引人,你更......喜歡她?”小鐘苦笑道:“行吧,咱倆接著喝!”
王林杉指著他站起來,道:“承認了是吧?沒話說了是吧?”小鐘一把拉她坐下,拿酒壇補滿了酒,道:“好,我自罰一個,我沒有......沒喜歡她,行了吧?”說完,仰脖幹了。
王林杉一把拉住他,道:“自罰一個哪夠啊,至少三碗,不,六碗......”小鐘打斷道:“停停停,沒完了是吧?”
王林杉美目盯著小鐘,道:“十八碗,喝完了你就不喜歡她了!”小鐘正要開倒,卻被顧大嬸攔住,道:“這孩子喝醉了說的話你還當真啊,酒量再好喝十八碗都得喝吐血嘍!不行!”
小鐘這才轉過神來,道:“今兒本來說要查案的,說來說去咋成拚酒了?你要是把案子能說清楚,我就喝它十八碗!”
王林杉靠在椅背上,手指點著小鐘,道:“你倒不糊塗,好,我告訴你怎麼回事。昨天你們比武時,她——姑仙兒的一個侍女去了城樓下晃悠,我就派了一個女官跟著,看見她在跟上麵一個兵士通消息,接著姑仙兒還讓二王爺他們去了城樓陰涼處躲著,很快你們站的地方就爆了......”
小鐘急切地道:“那我們還坐這幹啥,趕緊去抓人啊!”王林杉甜甜一笑,道:“咱們喝酒的工夫,想必人已經抓到了,那個侍女,城樓上引爆火藥彈的兵士,一個都跑不了!”
小鐘還要再說,卻被王林杉拿手指堵住嘴,道:“我知道你想說什麼,他們都是小蝦米,背後的主謀才是大魚,對吧?”自己喝了一碗,“我也想抓大魚,可......行啦,喝酒吧!”
小鐘不再猶豫,拿出六個碗,一字排開,依次倒滿酒,不顧顧大嬸的極力勸阻,一一喝了,喝完後又開兩壇,準備再倒。王林杉拍了桌子,豪氣滿懷,道:“好,局氣!我陪你喝!”第二輪六碗,小鐘喝了四碗,王林杉喝了兩碗,第三輪六碗,小鐘連幹五碗,看著王林杉喝了一碗,趴在桌上不動了,不禁笑道:“來啊女英雄,接著喝啊!”
顧大嬸拍了他一下,嗔道:“還喝,年紀輕輕不學好!趕緊把姑娘扶到我床上去!”兩人一左一右,將王林杉攙到屋裏床上躺好,蓋上被子。
酒勁上來,小鐘一屁股坐到地上,呼呼喘氣。顧大嬸使勁架起他,嘴裏嘟囔著:“再挺一下,咱去隔壁屋睡去,還沒過門,不能讓人說閑話......”
小鐘一頭倒進床裏,呼呼睡去。他從小到大,調皮搗蛋,不學有術,喝酒更是不在話下,可像今天這樣連幹十幾碗酒可從來沒有過,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,人事不知,夢裏一會兒見到老爹,一會兒見到師父,還有一個朦朦朧朧的女子看不清楚,不禁喊道:“娘,是你嗎?娘,你別丟下我不管啊!”
那女子居然也在回應他:“醒醒,小鐘哥,醒醒,出事了!”聲音越來越清晰,竟是王林杉的聲音!他一激靈醒了,見她正站在自己床前,焦急地看著他。
小鐘坐起來,道:“咋啦?”王林杉不再說話,示意他下床出去查看。
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襲來,將酒後的頭疼完全蓋過,小鐘急忙下床,幾步走了出去,眼前的情景讓他登時呆若木雞。
院子裏的大棗樹上赫然掛著一個人,是跟他那麼親近、醉前還在照顧自己的顧大嬸——一身素衣,長發披散,低垂著頭——走近一看,才發現她的脖子竟是被幾根樹枝緊緊勒住,臉色已經發紫轉黑。最引人注目的,是在她身前掛著一個長布條,上麵寫著:“不忠者下場”。
小鐘當即衝了過去,抱住雙腿想把她救下來,才發現脖子處根本脫不開。王林杉搬來一把凳子,讓他踩上去,幾下解開樹枝,鬆開脖套,這才將其身體平放在地,一探鼻息,早已冰涼,脈搏、心跳也早沒了。
在整個過程中,小鐘的身子一直在抖,想喊卻喊不出聲,想哭也哭不出來。
王林杉抱住他的肩膀,柔聲道:“哭吧,別撐著了。”
小鐘“哇”地一聲哭了出來,對天吼道:“老天爺,你他媽的是瞎了狗眼啦!死誰也不能害死我顧媽呀!她犯了什麼事?”拿起長布條,“不忠,她對誰不忠?她就一開早餐店的,對誰不忠!”又想起什麼,自言自語,“對,上次李大奎死了也是被掛了布條,寫著,寫著啥來著?”
王林杉摟著他的肩膀道:“叛徒下場。”小鐘道:“對,李大奎,各拋奎,本來就是洪洞派的叛徒,那也是滄臨派下的手嫁禍洪洞派,可顧媽招誰惹誰了?有啥忠不忠的?”
這時,店門口進來幾個孩子,徑直來到院子裏。小鐘一看,正是跟著師父考驗自己的那幾個孩子,不禁怔住,不明白他們來幹什麼。
為首的孩子走到他麵前,道:“小鐘哥哥,爺爺說這你不用管了,他會過來,說你們走就行了。”
王林杉好奇道:“小弟di,你說的爺爺是不是姓宋?”
小鐘聽了孩子的話,清楚師父是不想當著王林杉的麵現身,便道:“好了,哥哥知道了,”擦了眼淚,牽起王林杉的手,“咱們走吧......”話沒說完,眼淚又流了下來,哽咽著說不下去。
王林杉奇道:‘出了這麼大的事,你做兒子的怎麼也得把後事辦了吧?別人讓你走你就走啊?!’小鐘又擦了眼淚,道:“走吧,有人會辦,我先送你回去。”說著拉著王林杉出了院子。
小鐘心情低落,鬱鬱寡歡,自是無心施展輕功。王林杉雇了一輛馬車,跟師傅說去地安門。兩人並排坐了,耳邊聽著“踢踢踏踏”的聲音,手相互纏繞,彼此安慰,似乎它們本該就長在一起。
到了地安門,兩人下了馬車,慢慢向紫禁城方向走去。
王林杉道:“你先回去料理後事,明天我也趕過去。”小鐘搖搖頭,道:“我還是想不通,啥叫不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