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跟蹤者

小鐘一臉正經，道：“那個小媳婦是個武林高手，會隔山打牛，她捶在他丈夫肩上，卻痛在你身上，對不對？”

她氣得起身追打他，冷不防被他一把抓了雙手，身子一轉，半躺在他懷裏。

四目對視，火花四濺。

王林杉瞪大眼睛，嘴裏喃喃道：“你要幹嘛？”眼神卻在鼓勵和期待。

小鐘也是異常興奮，道：“我知道要請你吃什麼了——這個時候最好吃的就是玉米，還有新出的花生，可好吃了！顧大嬸自己種了一塊地，就種點這個，也不在店裏賣，每次都給我留著！”

王林杉滿心期待，立馬轉為失望加慍怒，粉拳打在小鐘肩上，嘴裏喊道：“榆木疙瘩......”話音未落，榆木疙瘩的嘴已經堵住了她的嘴。

她滿腔的失望與慍怒登時化為烏有，內心激動，俏臉緋紅，美目微閉，天旋地轉。

天色正藍，陽光和煦，情侶旖ni。

良久，兩人都已喘不過氣，這才戀戀不舍地分開。

王林杉瞅他一眼，含羞紮入他懷裏，又拿粉拳捶打他胸口，道：“你壞死了！壞死了！”

小鐘擁佳人在懷，心情舒暢至極，低頭道：“戲文裏唱，小孩和女人不好養，當時我就不明白，小孩有啥不好養的？像我，親爹媽都不要，我老幹爹從鐘樓把我撿回來，給點吃的就長大了。今兒我才知道女人真不好養——我膽小，說我榆木疙瘩；我膽大，又說我壞......”

王林杉作勢擰他，恨恨道：“得了便宜還賣乖，美得你！快，帶我去吃玉米、花生！”

此處距離顧大嬸小店已經不遠，小鐘攜了她手，輕輕落在胡同裏。兩人有說有笑，並肩向外走去。

平房房頂上，那對年輕夫妻密切注視著他們的動向，看著他們出了胡同，立即飛掠跟進。

顧大嬸和老媽子正在後廚洗碗刷鍋，聽見前麵喊道：“媽，媽，您看我給您帶誰來了？”聽出是小鐘的聲音，急忙擦著手迎了出去，一見麵，登時怔住，嘴裏嘖嘖道：“乖乖，我兒子上輩子是積了多大德，給我帶回來的兒媳婦這麼好看！”

王林杉嬌笑道：“這兒子可沒您這當媽的這麼會說話！”顧大嬸幾步迎上來，想拉王林杉親近，又覺出自己手臟，立馬縮了回去。

王林杉見狀，主動拉住她的手，有說有笑，話題的中心，自然是揶揄小鐘。顧大嬸聽說他倆還沒吃飯，急忙招呼老媽子一通忙乎，不大工夫，張羅了一大桌子飯菜。

小鐘老實不客氣一屁股坐下，拿起筷子就要夾菜，腦袋卻被敲了一筷子——顧大嬸佯裝生氣道：“有了媳婦還能隻顧自己吃！快，給我兒媳婦盛飯！”

小鐘摸著腦袋，嘟囔道：“誰都敲我腦袋！媽，你不用管她......”王林杉也敲他腦門一下，道：“誰說不用管！剛才我說想幹嘛來著？”

小鐘如夢初醒，道：“哦哦，喝酒，喝酒！媽，我去拿咱家的二鍋頭啊！”顧大嬸笑道：“那可太好了！咱這也沒啥好酒，就怕委屈了姑娘呢！”

王林杉接過小鐘拿來的酒壇，給幾人一一倒了。

顧大嬸心裏激動，欣慰地看看小鐘，又看看王林杉，道：“俺們做活的人也不會說啥，姑娘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，我這兒子除了家裏窮點，別的都好。姑娘你放心，他家老爹窮，我這小店啥的，以後都是他的——都是你們的！”

小鐘舉起酒碗打岔道：“來來來，喝酒喝酒！”王林杉瞄一眼小鐘，笑著對顧大嬸道：“大嬸說得真好，一會兒您跟我說說他小時候的事兒吧！”

幾人酒碗碰在一起，一飲而盡。

小鐘注意到王林杉眉頭微皺，但仍是喝了下去，心知她喝不慣這種酒，想著還是去給她買幾壇荷花酒，便道：“大小姐，你先陪著我媽多吃點，你看玉米，新出的花生，還有她最拿手的豆汁，你都嘗嘗！我去去就來。”

他一出小店，無意間瞥見對麵房上有人——這個時節很多農戶在房上晾曬糧食，並不為奇——不對，這兩人像是剛才見過！正要飛掠上房，卻聽王林杉喊道：“別想著耍賴逃酒啊，還買什麼酒，就喝這二鍋頭！”話音未落，人已來到近前，拉著他就往回走。

小鐘看她竟已有幾分醉意，便將她交給追出來的顧大嬸，囑咐少喝點酒，多吃點東西。看她們進去之後，立即縱躍上房，早已不見人影，四下仔細查看，仍是蹤跡全無。

他仔細回想，覺得剛才兩人很像之前在房頂上遇到的年輕夫妻，這絕不正常——這離剛才的地方雖不算遠，卻也差了好幾條胡同，不可能還是他們家的，而且——這個房頂現在沒有晾曬任何東西！

想出來，便不再想，一向是他的作派。他也不再出去買酒——幾碗二鍋頭已讓王林杉上了頭，還買什麼荷花酒。

回到店裏，王林杉正跟顧大嬸聊得開心，不時拍桌子跺腳，煞是可愛。小鐘坐回座位，問道：“嘮啥呢，這麼高興？”

王林杉一把拉住他，醉眼迷li，道：“你騙我，騙子騙子！”小鐘一怔，張口結舌，隻得求助顧大嬸。顧大嬸笑道：“沒啥，喝多了，你扶她去我屋躺會兒吧！”

王林杉不依不饒，道：“你跟我說你沒爹沒媽，身世可憐，可實際卻有倆爹一個媽，你多幸福！”小鐘看向顧大嬸。顧大嬸笑笑，道：“剛下我倆說起你爹和你師父來著，還有你小時候跟小鼓的事，她可愛聽了！”

小鐘扶起王林杉，道：“走，我扶你去回屋歇會兒。”王林杉一把推開他，道：“不，咱們再喝三大碗！不，再喝十八碗！”

按照以往，老媽子早已洗碗刷鍋收拾完回家了，今天早已過了時辰。顧大嬸吩咐老媽子自行回家，打算拿出一天好好陪著這倆小輩，聽王林杉說還要再喝，便跟小鐘低聲道：“你小子有兩下子，她是在跟小鼓慪氣，你陪著喝兩碗，哄一哄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