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輸贏

大太監高聲道：“第八招！”

眼見大王爺體力不支，卻仍化解了自己的一記重拳，二王爺不禁開始心浮氣躁，全身搶上，雙手使出“雙feng貫耳”——這是武當派太極拳的一招——二王爺學得多，會的雜，這也是他一向引以為傲的。

殊不知，會的多，便意味著不熟練，“雙feng貫耳”使不好，便將正身破綻賣給了對方。大王爺瞅準機會，抬腿一個“嵩山橫木”直攻二王爺下盤，逼得他撤招抵擋——這下正中大王爺下懷，當即拉住二王爺一個手臂，想要給他來個背摔——孰料，大王爺體格本就瘦弱，加上吸大煙及沉迷酒色，早已體力透支，二王爺又極為魁梧，所以雖然大王爺計策成功，抓住了機會，卻沒摔成，隻得閃身避開。

大太監高聲道：“第九招！”

隻剩下最後一招了，二王爺已沒有了開始時的自信滿滿，變得極其心浮氣躁，怒目圓睜，滿臉寫著“我要一招幹死你”！大王爺累得氣喘籲籲，低著腦袋，搖搖晃晃，幾乎就要摔倒在地。

姑仙兒低聲道：“王爺，六陽會首。”二王爺一怔，隨即會意，點了點頭。

小鐘急了，喝道：“又多嘴多舌！什麼六隻羊八隻手！”女官席王林杉道：“太醫診脈，有手三陽、足三陽六脈，六陽脈都集中於頭，所以以六陽會首代指人頭。”

小鐘向王林杉投去感激一瞥，隨即向大王爺喊道：“大王爺，他要打你頭了，可以使......”

台上大太監喝道：“肅靜！”

小鐘向台上扮了個鬼臉，雙臂劃水，跳到一邊——意在提醒大王爺可用“汾河飛渡”應對。

大王爺顯然並未領會，還在琢磨，對麵的二王爺已然搶上，欺身已到近前，以彼之道，還施彼身，已將大王爺一隻胳膊拿住，不等其反應，一個背摔將其扔了出去！

眾人驚呼聲中，大王爺已然重重摔在地上，試了幾下，仍沒起來，便不再動了。

二王爺由怒轉喜，沒想到最後一招居然贏了，舉起雙臂，大吼了一聲。

小鐘盯著趴在地上的大王爺，小聲道：“爬起來，起來啊！”心裏卻清楚得很，大王爺養尊處優慣了，又養成了吸大煙的惡習，哪還有一點意誌力可言。

身後有人捅了捅小鐘，他回頭一看，卻是那幾個天津人裏為首的。小鐘示意問啥事？那人低聲道：“公子是想讓他爬起來？”小鐘“嗯”了一聲，便轉回了頭。

孰料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——本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大王爺，居然“嗖”地站起來了，臉上兀自沒有表情，身體也在搖搖晃晃。劉江南趕緊上前，將其扶了回來。

這下全場開始議論紛紛，有的說二王爺贏了，有的說大王爺贏了。

大太監在老皇帝近前俯身聽了一會兒，起身朗聲道：“兩位王爺約定十招之內定輸贏，未分勝負，即為大王爺勝，眼下局麵，正是如此！”

話音未落，二王爺已經炸了，對著高台喊道：“哎，你個死太監，下邊沒了，你眼睛也瞎了？明明是我把他摔在地上爬起不來，怎麼反倒是他贏了？！”

大太監不急不惱，笑道：“二王爺息怒，大王爺如果剛才沒爬起來，那就是您在十招之內勝了，那沒的說，就是您勝了；可大王爺起來了，那就......”眼見老皇帝手在動作，立即俯身傾聽，全場立即安靜下來。

聽了一會兒，大太監再次起身，表情已無半點笑意，正色道：“皇上有旨，大丈夫願賭服輸，不可胡攪蠻纏，再敢臨時抵賴，定要重罰！第一局，大王爺勝！”

大王爺一方輕呼一聲，紛紛向癱在椅子上快要昏死過去的大王爺表示祝賀。二王爺氣呼呼走回座位，也不理姑仙兒遞上來的汗巾、茶水。

大太監高聲道：“第二場，重申一下規則，請各派一名高手下場，自選兵刃，不用暗器，刀槍無眼，勝負由天。請派人下場！”

小鐘看向劉江南，笑道：“劉大哥的功夫怕是不比我差？”劉江南笑道：“練功夫上下的功夫不比你少，可論功夫，劉某人甘拜下風，賢弟，請！”

小鐘看一眼大王爺——因為體力透支加上脫水，已經昏昏欲睡——心裏鄙夷這些皇親國戚的行為做派。他大步流星，昂然走入場中，向高台上施禮見過，轉向對方，正要喝問，卻見一人抱著琵琶嫋嫋婷婷走了出來——正是姑仙兒。

二王爺一見，當即攔道：“哎，仙兒，哪兒輪得到你來上場打架！還是本王再次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！”小鐘毫不示弱，輕笑道：“小鐘等候多時了，就怕別人覺得二王爺剛剛打完，讓小鐘占了便宜。”

高台上大太監喊道：“皇上旨意，已上過場的皇子請坐下觀戰！”

二王爺瞥一眼高台，憤憤不平，道：“那就讓幫裏出個高手，反正你不能上！”姑仙兒拉住他手，低聲勸慰，最後道：“王爺，咱們已經不能再輸，一會兒無論仙兒采用什麼手段，王爺都可放心觀戰就好。”

小鐘等得不耐煩，嚷道：“這是要唱《送情郎》還是《送新娘》？你倆還有完沒完？”二王爺正要喝罵，卻見姑仙兒已經走上前去，身後侍女搬來琵琶台，小心翼翼將其懷裏的琵琶放好，鋪好坐墊。

姑仙兒看著滿臉疑惑的小鐘，笑道：“自選兵刃，小女子一無所長，便把平日最熟悉的琵琶帶來了，鐘少俠想用什麼兵器來打仙兒？”小鐘從腰間抽出花繩，朝天來了個“震耳番”，霎時響徹永定門周邊！

在場眾人大都了解小鐘和姑仙兒，心裏不免嘀咕——小鐘的武藝露了不少次，進步之快令人咂舌，在武林同輩之中已經罕有敵手；而姑仙兒正好相反，都聽過京師第一名ji的名頭，一向是靠色藝聞名，從未聽說過她會武功，而且據說還患有肺熱，根本無法承受過高的內功。這兩人真要打起來，姑仙兒必敗無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