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地安門搬進天津人

姑仙兒終於鬆了一口氣，心道自己還是太嫩太衝動，今晚跟吃錯藥似的非來找宋一鳴的晦氣幹嘛？有一次聽季景春說宋一鳴到底多大歲數，江湖上沒人知道，也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接了洪洞派幫主的位子，這次又為何要將位子傳給沒人看好的街頭混混兒小鐘——關鍵是小鐘是土生土長的京師人氏，跟洪洞派好像沒啥淵源。

現在的姑仙兒顧不上想這些，得馬上通知李爾北他們，迅速派人將倒在地上的這些人帶走。另一個念頭在她腦子裏轉悠——如果宋一鳴說的是真的，那麼殺了臥底小曾的人到底是誰？

京兆尹府大牢。

小鐘坐在牢外看著老爹大口啃著豬蹄，又“哧溜哧溜”吃著炸醬麵，不禁嘟囔道：“爹，知道的說你在這坐牢，等著我給你救出去呢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這享清福呢！”

老更夫咽了口肉，狠狠瞪了他一眼，道：“廢話！真要天天吃這個我當然樂意，”壓低聲音，“知道你今兒要來，臨時給我換的飯，喏，窩頭在我草席上擱著呢！”

回頭見兒子坐那兒呆呆出神，老更夫道：“哎哎，人在這看老爹，心思不定跑哪兒去了！有事說，有屁放。”小鐘掩飾道：“哪兒有啥心事，不就琢磨著咋救你出去嘛！”

老更夫哼道：“打你喝羊奶尿炕時候起，你有沒有心事，我還不清楚！”小鐘終於道：“爹，哪個洪洞派你知道嗎？”

一邊吃著碗裏剩下的麵條，老更夫一邊答道：“知道啊，咋啦？他們要拉你入夥啊？聽你爹的，打住！你又不是洪洞人，為啥要拉你入夥？”

小鐘露出一絲小得意，道：“他們想讓我......當幫主——少幫主。”老更夫嗆了一口，劇烈咳嗽起來，半天才止住，抹著嘴上的醬道：“幾天沒見，你這吹牛的功夫倒是見長，哦，他們洪洞派沒人了，非得拉你一個外人來當幫主？”

小鐘早就料到老爹會是這個反應，也不著急，替他倒了一杯水遞進去。

老更夫用手點著他，道：“我不指望你光宗耀祖，隻盼著你......”小鐘接口道：“隻盼著我早點找娶個媳婦，生個大胖孫子，對不？”

台詞被搶，也不著急，老更夫瞪他一眼，道：“知道就好，我看你猴年馬月能找著媳婦！”小鐘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，道：“也許，不，兒子已經找著媳婦了。”

老更夫壓根不信，啃著剩下的豬蹄，嘟囔道：“你是不隨我，倒像你老賀叔一樣——你就吹吧！”說到這裏，歎口氣，“你賀叔走了，想找個說說話的人都難了，昨兒個還行，你那個文人朋友陪我在這聊半天。”

小鐘一愣，道：“文人朋友？誰？”老更夫也有點意外，道：“他不是說跟你很熟嘛，跟著大王爺的那個，叫......叫啥來著，啥江南？”

“劉江南？”小鐘回憶自己認識的人裏麵，隻有他名字叫江南。

老更夫道：“應該是，對，他進來前我聽見牢頭喊他‘劉大人’。”小鐘立即警覺起來，道：“你跟他都聊啥了？”

老更夫見他如此緊張，有點擔心自己說錯話了，道：“也沒聊啥，天南海北胡侃唄，他主要是問了你的事。”小鐘眼神冷峻，道：“我的啥事？”

老更夫不滿道：“咋啦，我跟外人說說我兒子不行啦！前一段你也不打招呼，憑空消失了幾個月，害得我爬景山求爺爺告奶奶闖了禍，這不才蹲了監獄！”

“這些我都知道，你跟他說啥了？”

“也沒啥，我就說後來我從牢裏出來，聽你說才知道你去了地安門幾個月......”老更夫兀自嘮嘮叨叨，卻發現兒子已經跑沒影了。

小鐘心裏清楚，劉江南何等精明，光憑一個“地安門”就能猜到這是洪洞派的一個基地——小鐘能在這呆上幾個月，那很可能就是總部！劉江南得到這條線索肯定立即報告大王爺，他們會如何對付洪洞派現在不得而知，不行，必須趕緊告知師父，馬上轉移！

幾個月的日日夜夜，小鐘已對這裏非常熟悉，本能上，他已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家。

“家”還在，“家人”已經變了。

院門打開，站著的卻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人，院內很多人在忙，像是正在搬家。

小鐘朝裏張望，道：“你，你們是誰啊？”管家把他往外推，道：“哎，我們是誰，我還想問你呢，小夥子你幹嘛呀？嘛事就往裏闖？”

小鐘嚷道：“你們到底是誰？啥時候搬來的？”那人也不客氣，推著他道：“咋啦，你本地人欺負我們天津人啊，今兒剛搬來，做生意的！咋啦？找茬是吧？”往裏招呼著，“來幾個嘿，沒看見有人找茬啊？！”

小鐘沒心情與他糾纏，揮手道：“好啦好啦，小爺走還不行嘛！”從胡同出來，心中一陣茫然，師父會去哪兒呢？會不會出了什麼事？心念電轉，忽然想起剛才在院門口朝裏張望時，看見榆樹上掛著幾支箭，與這些天津生意人的身份很不符合，趕緊返回拍門，也不等管家再次盤問，立即飛掠上樹，取下一支箭——這箭他見過，是二王爺府的。

天剛擦黑，小鐘已到二王爺府後門一家酒館喝酒吃飯，看著進進出出的下人——人liu比平時多了不少，每個人神情都很緊張，像是出了什麼事。

這時，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仆人從後門走出來，走路搖搖晃晃，還不時打嗝，像是喝了酒。小鐘立即結賬下樓，跟在那人身後。

走到一個胡同口，中年仆人拐進去撒尿。小鐘掏出花繩，“唰”地套在那人脖子上！

那人大呼小叫，使勁掙紮。小鐘無奈，隻得右手捂了他嘴，左手學著師父的樣子在他穴道上亂點，初學乍練，效果不佳，疼得那人齜牙咧嘴，不住求饒。

小鐘喝道：“王爺府有啥動靜？老實招來！”想著第二場測試即將開始，能探聽到一點是一點。那人忍著痛道：“沒啥事啊，小人隻是廚房一個摘菜的，啥都不知道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