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 劉江南的秘密

小鐘滿心失望，心說那就跟他換身衣服混進府去，動手去解花繩，卻嚇得那人求饒道：“好，我說我說！”

那人結結巴巴，說府上昨晚發現兩具死屍——準確來說是一顆人頭和一具屍體，人頭聽說是叫李大偉，屍體卻不大清楚，反正仙貴妃大發雷霆，帶著好多人出去了，回來時特別狼狽，抬得抬，扛的扛，受傷的不少，倒是沒死人，據說是遇著高人了。

小鐘心裏略寬，當即命令那人脫了外衣，自己穿了，又在他嘴裏塞了衣服，轉身出去，走到二王爺府外，蒙了臉，看看四下無人，輕輕一躍，飛掠進去。

他熟門熟路，很快摸到習武房外，這裏沒了上次來時的熱鬧，變得非常安靜，反倒是宴客廳方向人聲傳來，像是有不少人喝酒吃飯。小鐘心裏輕笑，二王爺終究不過酒色之徒，練武戒色果然堅持不了幾天。

小鐘正要去宴客廳探查，忽聽習武房門輕開，轉頭一看，一個黑影慢慢溜了出來。

黑影像是正要前去宴客廳，忽聽那邊人聲喧嘩，正往這邊過來，便不再逗留，加快腳步朝院牆走去。小鐘好奇心大起，悄悄跟在他後邊。

兩人一前一後，各自施展輕功翻牆出府，一路疾行，向著東南方向而去。走著走著，小鐘忽然意識到，這不是去往大王爺府的方向嗎？

孰料，黑衣人忽然停了腳步，摘了麵罩，脫了上衣，輕輕落地，施施然走進一家餛飩小店。借著進門時的燈光，小鐘看清楚了——那人竟是大王爺府幕僚劉江南！

小鐘略一思索，也摘了麵罩，大大方方走進小店，嚷道：“老板，一碗餛飩，來壺酒！”轉臉瞥見劉江南，“嘿，戲文裏咋說的，‘人生何處不相逢’，在這還能遇到劉大哥！”

劉江南初始驚訝，繼而笑道：“來來，一塊吃！”轉向老板，“老李，都記在我賬上啊！”

小鐘也不客氣，笑道：“劉大哥請客，那我就不客氣了，再來點下酒菜吧？”劉江南顯然經常來這，隨口就要了幾個招牌菜。

飯菜上來，小鐘也不寒暄，立即吃喝起來。劉江南忍不住笑道：“兄弟也不問問，大半夜的我為何不在府裏，而是在這吃飯？”

小鐘嚼著餛飩，道：“嗯，味兒真地道！”看了眼店老板，“喜歡來那家店吃飯，要麼喜歡那兒的菜，要麼喜歡那兒的人，人嘛，肥頭大耳一個老爺們兒，估計大哥沒興趣，那就是喜歡這的菜了！”

劉江南看著窗外，緩緩道：“十六年前，江南第一次進京趕考，就住在這家店，”看著小鐘表情奇怪，“這店自然是隻賣飯菜，不住客。我當時身無分文，餓暈在店門口，是他救了我。”

小鐘與他碰了杯，一飲而盡，道：“看不出，劉大哥也是念舊的人。”劉江南不置可否，忽然湊過來道：“主子爺找你都找瘋了，明天永定門的事，可千萬別忘了！”

小鐘笑笑，道：“我一個打更的兒子，有啥打緊？還勞他老人家惦記！”劉江南輕笑道：“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，沉不住氣，這點委屈都受不了，還怎麼做大事？我當年屢試不中，又沒臉回老家，就在京師混，後來承蒙主子爺提拔，這才有了今天。你不為自己，也為你爹想想。”

小鐘哼了一聲，道：“我可去牢裏看我爹了，就我去時候吃的挺好，不去時就啃窩頭！”劉江南一皺眉，道：“你放心，這都是小事，我回去立馬安排！”

小鐘拱拱手，表示謝了，道：“說完了小事，改聊大事了，明天比啥玩意？”劉江南微微搖頭，道：“聖旨沒提，隨行人員倒是放開了，十人以內都可入宮。”

兩人吃飽喝足，走出小店。店門隨即關上，裏麵的燭火也熄了。

小鐘似乎隨口問道：“劉大哥半夜經常來這吧？”劉江南不置可否，看著小鐘，意思是為何這樣問？

小鐘回身指指店門，道：“半夜燒鍋煮幾碗餛飩，這條街上的小店多半不會幹，看樣子這家倒是熟門熟路，連句廢話都沒有。”

劉江南點點頭，道：“十幾年來，江南老家親人都已搬了過來，如果我要說除了我父母媳婦那個家，那兒還有個‘家’——就是這了。”

這句話驀地讓小鐘想起地安門的事，便道：“劉大哥學問自是好的，可輕功的事，不知道大王爺知道不？”劉江南怔了一下，旋即道：“大王爺自然掌握——江南的一切都是大王爺給的，江南的身家性命都是大王爺的！”

小鐘笑笑，盯著他道：“說得好，說得妙，說得真是呱呱叫！那大哥去二王爺府夜訪自然也是大王爺......”劉江南看下四周，壓低聲音警惕道：“噤聲！明日測試，不知內容，江南自是要去探查一番。”

小鐘收了笑容，正色道：“二王爺府死人的事，也是大哥的功勞了？”劉江南眼神冷峻，不置可否，道：“你到底想問什麼？”

“勞大哥費心，還去牢裏看了我爹，他吧，別的沒事，就是怕寂寞，老愛跟人瞎聊天。”小鐘仍在逼近，卻不明說。

劉江南歎口氣，道：“兄弟不用繞彎子了——地安門我去過了，不過你放心，洪洞派的人我可是一個都沒動，”看小鐘無動於衷，“其他人是死是活，我可不敢保證，況且這跟兄弟也沒關係，倒是新來的幾個天津人，值得關注。”

小鐘心裏吃驚，嘴上繼續試探：“大哥在二王爺府一定有大發現吧？”劉江南搖搖頭，道：“二王爺大排夜宴，不知道招待的什麼人——可他為人本就豪爽，喜愛結交江湖人士，我奇怪的是，後院——”

二王爺府，後院。

姑仙兒獨自一人打著燈籠、提著一個大盒子來到門口，回頭四下望望，才轉身推開門，走到客廳一角，轉動一個大花瓶，牆角地板慢慢劃開，露出一截向下長長的樓梯。

姑仙兒慢慢拾級而下，走了幾步，又回頭扣動機關，將地板關上，這才繼續往下走——赫然竟是一個地下密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