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呦喂,那可真真兒是有緣分!”
禮部的陳侍郎出身貧寒之家,多年來對發妻忠貞無二、不離不棄,是京中有名的伉儷夫婦。
隻陳夫人讀書不多,眼界頗淺,常常在宴席上鬧出笑話來,京中多有看不上她的。
“見過陳夫人。”沈嵐霏先對著陳夫人行了一禮,複站起身來,解釋道:
“晚輩本不應出言反駁,但此事的確並非我能決定。夫人若真有意為貴府公子議親,還請與晚輩的祖母和母親商討。”
陳夫人聞言點一點頭,挪步去宴廳另一側尋雲氏說話了。
蘭氏似是沒了興致,對沈嵐霏說:“嵐霏,不是叔母說你。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,婆母和大嫂不多為你打算,你也不多為自己想想?”
“陳家的嫡幼子在京裏也是排得上號的青年才俊,正好陳夫人有意,叔母正好替你籌謀幾句。你可好,直接便回絕了!”
沈嵐霏仔細打量著她這位二叔母。
容長臉,遠山眉,杏眼流轉間透著十足的精明算計。
衣衫寬大,行走間顯出的腰身更顯得盈盈一握,絲毫不像已經生育過的模樣。
沈嵐霏眉頭一跳,婉言道:“我知您是好心,可這議親之事......實在是不合禮法。”
“哪裏有什麼不合禮法!”蘭氏眼珠一轉,悄聲道,“今日陳家公子也是來了的,就在前院,我讓你二哥哥偷偷帶你去見上一見,如何?”
聽到這話,沈嵐霏哪裏又聽不出蘭氏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來?
也不知這陳家夫人給蘭氏塞了多少銀錢,這樣推崇備至。
就在這時,雲氏和陳夫人一並走了過來。沈嵐霏幾步上前挽住雲氏的胳膊,軟聲道:“娘,你總算來了,我都想你了。”
“都快及笄的人了,還撒嬌。”雲氏輕刮了一下沈嵐霏的鼻子,又問蘭氏,“二弟妹剛剛和妙妙說什麼悄悄話呢,笑得這樣開懷,也講來大夥一起樂樂。”
蘭氏用帕子掩住嘴,嗔道:“大嫂慣會取笑我!無非是和侄女談了談席上夫人的衣衫首飾罷了,沒什麼奇事。”
“可我聽說弟妹你要為嵐霏說親呀?”雲氏繞到蘭氏身側站定,繼續道,“剛剛陳夫人都與我說了,弟妹很是古道熱腸呢。”
從沈嵐霏的視角,能看到蘭氏將手裏的帕子緊緊攥住又鬆開,方才道:“我不過是看嵐霏這般年歲也沒個章法,想幫大嫂分憂嘛。”
“弟妹是好心,不過好心也要有個度。”雲氏微微抬眼,看向蘭氏,“你可記得,二房去歲欠下的半年的月例,如今還未還呢。”
蘭氏額頭上直冒冷汗。
沈嵐霏見狀,給了蘭氏一個台階下:“席麵就要開了,母親與叔母不如一道去安坐了,我也去尋三姐姐說說話。”
永嘉侯府累年勳貴,家底豐厚,壽宴上擺得全是曲水流觴的席麵,銀箸玉碗,盤碟上盛著熊掌鹿尾之類的補物。
女眷席設在了宴廳東側,與男賓席之間設了一道麻姑獻壽圖樣的五色雙麵彩繡折屏。
沈嵐霏隨雲氏坐在了主位右手邊第四排的席位上,蘭氏和三房則坐在了二人正後排。
酒過三巡,賓客的臉上都泛了些許緋紅。
這時,隔著屏風聽得一道略略低沉的男聲響起:
“本宮見今日來了許多青年才俊,不知哪位可願為外祖母隨意題上幾句祝壽的詩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