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

出聲之人正是和孟以宸一同前來參加壽宴的大皇子，孟以寧。

大皇子的生母正是出身列陽侯府的崔貴妃，出身勳貴人家，在民間素妃有“賢”之稱。

孟以寧話音剛落，沈嵐霏便聽得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：“臣女不才，願為老夫人以詩祝壽。”

“這位是？來人將這屏風撤了吧，有本宮在場，諸位不必顧忌。”

孟以寧的臉上浮現起疑惑的神色，問道。

沈樂瑤柔柔下拜：“臣女沈樂瑤，出身文遠侯府。”

孟以寧麵色不改，笑容卻淡了些：“原來是文遠侯的六姑娘，你若已準備好，便說來聽聽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沈樂瑤蓮步輕移，走到了屏風挪開後，男女兩席間空出的位置上，曼吟道：

“長壽慈顏悅，洪爐九轉丹。靈椿方挺秀，日日奉萱歡。 ”

席上一位老者撫著胡子讚道：“文采有餘，對仗不足。不過你小小年紀，能做出如此的絕句來已然不錯。”

沈樂瑤聞言一喜，連連拜謝。

如此接連幾位奉上了都算不錯的祝壽詩後，孟以寧百無聊賴地掃視了一圈宴席上的賓客，執起岫玉盞抿了一口。

“大哥可是覺得無趣？”孟以宸見狀，笑著對孟以寧說，“我倒是有個好主意。”

孟以寧來了興趣，湊近了問：“不知二妹妹有什麼好主意？”

“我觀今日席上與你我同齡之人甚是不少，正是年少慕艾的時候。”

孟以宸眨一眨眼，接著道：“今日外祖母家擺得是曲水流殤的席麵，不如將這些盤碟撤了，換上些模樣一般的茶盞，再著人上些筆墨紙硯來；”

“願意跟著玩樂的便取了紙筆將祝壽詩寫下來，寫上名姓，再取一樣隨身之物一同放在盞裏。茶盞隨水漂流，不設標記，漂到誰麵前便由誰取走，豈不有趣？”

孟以寧聽罷，慢悠悠地拍手叫好：“妹妹巧思，本宮自歎不如。”

“不過是一些小心思罷了，上不得台麵。”孟以宸自謙了一句，便著人布置起來。

不一會兒，數十套潔白如玉的汝窯白瓷便將盤碟替換了下來，年歲稍長如雲氏等人紛紛尋了由頭到其他地方去坐了，將偌大的宴廳留給了少年人們。

一陣人影綽約後，沈嵐霏這才注意到原來蕭千頌今日也來赴了宴。他看起來特意打扮了一番，穿了一身海青提花孔雀紋大襟衫襖，頭上束著同色係的發帶，顧盼間神采飛揚。

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視，蕭千頌的目光越過席麵和沈嵐霏對上了視線。他舉起茶盞，對著沈嵐霏遙遙敬了一杯，唇角微勾，隨即一飲而盡。

沈嵐霏也舉起茶盞回敬。

永嘉侯府不愧是累世的勳貴，就連跑腿遞東西的小丫鬟們也調教得極好，行走間一絲動靜也無。

沈嵐霏從托盤上取下來一張墨流箋，凝思片刻，提筆寫了一首七言律詩：

“太華峰前雪蓋門，不須三尺祝椿尊。九重聖母真無報，自有神光鎮一村。”

她將紙條折好，放到麵前的茶盞中，又褪下手腕上的一隻翡翠鐲子，用帕子裹了，一同放了進去。

水流清晃，孟以宸把控著節奏，見茶盞已然繞得看不清主人是誰，便著澆水的侍女停手。

眾人興致勃勃地拿起了漂到自己麵前的茶盞，沈嵐霏左右觀望了一下，將茶盞取到麵前，掀開了蓋子。

盞中放了一塊成色不錯的雙魚玉佩，是藍田暖玉的料子，觸手生溫。她挪開玉佩，拿起下麵描了花草紋的薛濤箋，低聲念了出來：

“祝壽椒盤供頌酒，稱觴喜氣溢雙眉。晚侍何以酬厚德，願效涓埃答萱慈。”

她將薛濤箋翻過來，紙麵上赫然是一個顏體的“蕭”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