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瞧著楚瑤麵色無虞,雙眼有神,這怎麼可能是被臟東西纏上了的樣子?
“娘,二嫂,你們是不是搞錯了。”
江景塵說著,直走到了楚瑤身邊才停下腳步:“要當真是邪祟附體,還有時間讓你們去折桃枝驅邪嗎?”
他極為自然的把手搭在了楚瑤身上,溫熱的觸感直讓楚瑤身子一僵。
額滴乖乖哎,這可是這二十多年來除了她老爹之外,第一個跟她“勾肩搭背”的男人。
她不動聲色的把身子從男人手底下挪開,說出的話毫無溫度:“你倒也不用為我說話,若是信我,你也不至於做這麼親密的動作來試探。”
並非楚瑤這麼說,而是在原主的記憶裏,江景塵和她素來沒什麼過甚親昵的接觸,現下這麼突然的勾肩搭背,無非就是為了驗證她還是不是個活人罷了。
江景塵聞言,劍眉又皺在了一起,其實他回來了好一會兒,不過在外頭聽著婆媳幾人吵架便並沒有直接進門,原以為楚瑤又會和平日裏那般會被欺負,卻沒想今日的她不僅沒有被欺負,甚至還打了陳玉蘭一巴掌。
如果不是親眼所見,他根本不會相信。
然而眼前的人卻是如假包換的楚瑤,比起以往怯懦的模樣,現下的她通身多了幾分昂然的氣場,就連氣質都與以前完全不同。
可她身上是有溫度的,壓根不是什麼邪祟纏身。
隻是......
江景塵垂眸,難道一個人的變化當真會如此之快麼?
“是不是真的邪祟,用桃枝抽一抽不就能驗證真假了嗎?”陳玉蘭不合時宜的拱火。
江景塵麵色一變,抬頭便看向了陳玉蘭:“二嫂這是想除邪祟,還是想要了她的命?”
“老三,你這是什麼話!”陳玉蘭心虛的別過頭。
楚瑤斜睥了江景塵一眼,從他的眼裏也能看出對她身份的猜忌,她冷嗤一聲,闊步走到馬氏麵前一把搶過了桃枝:“你們都睜大眼睛看看清楚,我到底是人是鬼!”
她舉著桃枝,冷眼看著麵麵相覷的幾人,旋即把桃枝扔到了江景塵的腳底:“對了,你娘方才說了等你回來就給我寫休書,事不宜遲,你現在就去寫!等我辦事回來我希望能看見。”
說完,她也不顧幾人詫異的麵容,拎著牆角的籃子便走了出去。
站在這裏這麼久,又融合了原主的記憶,她也算是看出了些門道。
如今這老江家如今基本都是要靠著江景塵養活。
雖然大哥江景明是個木匠,但掙得並不算多,而二哥江景山卻是個十足的小混混,整日吃吃喝喝根本就不想著掙錢,什麼都想靠著這個三弟,偏還娶了個陳玉蘭這樣的媳婦,兩人沆瀣一氣,沒一個好的,在這個家也是個攪屎棍一般的存在。
陳玉蘭每天都在攛掇著馬氏分家,甚至連活兒都不幹還敢張嘴要分最大的地,偏偏她的甜言蜜語竟真是讓馬氏動了心,要不是大哥和江景塵都不同意,隻怕這個家早就已經分完了。
江景塵在鎮上知縣府上做師爺,一個月回不來幾次,楚瑤孤單的一個人在家,娘家又沒人,她不受欺負都不可能。
況且她跟江景塵還沒有什麼夫妻之實,連感情都算不得深厚,要不是因為她養父救了江家的老兩口,恐怕他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。
之所以把她給娶進來,無非就是為了報恩,也是為了堵住鄉親們的悠悠眾口罷了。
楚瑤歎了一口氣,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現代,一看到這低矮的茅草房和周圍的環境,一顆心都沉到了穀底。
既然還沒找到能回去的法子,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改善自己的生活,至於他們老江家的渾水,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趟。
這麼一想,楚瑤便下定了決心,她可是極為優秀的藥膳師,隻要有合適的藥材就能做出香噴噴又養身的藥膳,而古代的藥材肯定還要比現代養殖的好上許多,正是深秋時節,想必山裏應當有不少應季的好藥材!
“三弟妹,你這是幹啥去?”眼瞧著楚瑤要出門,李春寧喊了一句。
楚瑤頭也不回:“出去遛遛彎,不然心情不暢,說不定二嫂的臉還得再挨一巴掌!”
“楚瑤,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蹄子,你再給我說一遍!”
“二嫂!”
身後傳來陳玉蘭噴火的聲音,但楚瑤根本不在意,大步就出了門。
方才壓抑的感覺瞬間消失,她長長吐出一口氣,打起精神就往不遠處的山腳去了。
一路采了不少在現代都得花高價買的藥材,楚瑤的心情格外的愉悅,還別說,這清水村雖然不大,可這山上的好貨當真是多!
就算以後回不去現代,光靠著這些藥材配上自己的手藝,她也應當可以在這兒過的不錯。
當然了,想要過的不錯,這擺脫江家才是最重要的!
也不知道那江景塵的休書寫完沒,要是回去的時候還沒寫,她可就得想法讓他趕緊休了自己才是了!
哼著小曲兒美滋滋的拎著籃子往回走,沒想到才剛一進門,就聽到了馬氏的聲音——
“我和你爹辛辛苦苦的把你們一個個拉扯大,我們容易嗎?老三,你如今有了個好差事你翅膀就硬了是吧,連你娘的話都不聽了?”
“她自己都讓你寫休書了,你說你還堅持個啥?你又不稀罕她,咱們家憑啥就得養著這麼個閑人?”
楚瑤眉心一動,莫名的想知道江景塵會怎麼回答,便悄聲的湊到了窗戶下靜靜的聽著。
“娘,不管如何,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斷不會休妻的。”江景塵的聲音很平靜:“她爹才剛剛離世不足半年,如果這時候休了她,鄉親們該如何看待我們江家?而且到時候她孤身一人,又被休過,在這世道之後如何生活?如何立足?當初她爹是為了救您和我爹才失了性命,不管如何她都是咱們家的救命恩人。”
“平日裏您怎麼對她的我都很清楚,今兒的事我也明白您想幹什麼,我隻一句話,休書我不會寫,往後您也莫要沒事找事,有些情分,哪怕我們江家用一輩子去還,也還不清。”
聽他這麼說,楚瑤心下微暖,沒來由的,她總覺得這個男人和這個家有些格格不入。
就好像一塊美玉被平平無奇的石頭包圍住,哪怕沒有光芒照過來,也能一眼就發現他的存在。
“是我讓她爹舍命救我們的嗎?是啊,她爹是為了救我們死了,可從她嫁進來,你爹不也撒手人寰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