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燕玉照走進廚房後，緊繃的精神忽然放鬆下來，這才意識到從昨日穿書至今，除了幾口涼茶，什麼都沒吃過。

壓製住肚子裏的抗議聲，她在廚房裏倒騰半天，終於湊齊柴米油鹽。

她穿書前，是個普通社畜。

獨立多年，生活閱曆不少，業餘愛好也多。

學過書法，練過搏擊，廚藝也不在話下。

當即取柴生火，洗米切菜，有條不紊的忙乎起來。

沒過多久，燕睿率先來到廚房。

站在門口隔著升騰的熱氣望著燕玉照忙碌的身影，燕睿眸色忽然一凝，“長姐，你在做什麼？”

此時，燕玉照剛翻找出來一包鹽巴，準備放進鍋裏。

好巧不巧，鹽巴是用牛皮紙包起來的，外人看來，她謹慎的動作像是在給飯菜下“料”。

燕玉照動作一頓，見是燕睿，笑了笑用手指點了點鹽巴在嘴裏唆了一口，“放鹽啊——”

燕睿冰冷的眸光有所消融，但還沒徹底放下戒備，走到燕玉照身旁拿起那包鹽巴聞了聞，“長姐何時學會做這些下人做的事了？”

“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。”燕玉照也不解釋，知道燕睿在對她試探，努力放柔語氣道：“何況我們胳膊腿兒都健全的人？燒個飯而已，應該不難。”

燕睿斜眼睨著鍋裏色香味俱全的青瓜炒蛋，“熟透了嗎？”

“放心。”燕玉照繼續撒鹽，用鍋鏟翻炒幾下後盛出裝盤，“給你們吃之前我會先嘗嘗，如果難以下咽，那隻能委屈你們光吃白飯了。”

條件有限，能做出一盤菜已經是極限了。

燕睿湊近幫忙，看似無意間開口問道：“長姐，你說姨娘她們跑了，能跑得出京城嗎？”

燕玉照心頭一緊，順著他的話回答：“能苟活也是好的，我會為她們祈禱。”

“長姐真這樣認為？”燕睿偏頭，一臉認真的看著燕玉照，“如今京城看似太平，實則亂民流竄，姨娘帶著那麼多貴重錢財，能跑出京城就以為能逃出生天？說不定是走進另一個深淵啊——”

燕玉照掌勺的手忍不住抖了抖，半勺雞蛋都被抖了出去。

惜字如金的燕睿哪裏是在感慨姨娘？

簡直就是試探和警告她，不要動用歪心思，不然死於亂民手中的就是她了。

擠出一抹難看的笑來，燕玉照道：“到底是燕家的人，不管在哪裏，我都會祝福她們的。”

話音剛落，燕決和燕烈也姍姍來遲。

燕玉照仿佛抓到救命的稻草，顯然鬆了口氣，“你們來得正好，可以開飯了。”

她邊說邊端著一大盆青瓜炒蛋走出廚房，與三人擦身而過時，滿臉笑意的道了句：“飯你們自己盛，記得給我帶一碗。”

跨出廚房，燕玉照笑容僵在臉上，額頭也漸漸浮現汗珠。

她太難了！

廚房裏，燕決和燕烈都疑惑的看了燕睿一眼，燕睿搖搖頭，表示自己也說不清怎麼回事，“先吃飯吧。”

四人圍在八仙桌上，偌大的桌麵一盆青瓜炒蛋顯得孤零零的。

燕決三人也餓了兩日，很想立即動筷填飽肚子。

但三人心照不宣的坐在原地，像被點了穴，沒有任何動作。

燕玉照看出三人的心思，暗歎了口氣，若無其事地拿起筷子，大口大口吃了起來。

“嗯，味道還不錯，你們也快吃吧？”

眼見燕玉照在眨眼間幹掉小半碗的飯，三兄弟這才拿起筷子。

飯菜入口，三人同時怔了片刻，隨後動作一致的狼吞虎咽。

燕玉照用咀嚼飯菜來掩飾唇角的弧度，等兄弟三人吃飯速度降下來了，淡淡開口問道：“四弟，你與晉王可有過交集？”

燕睿下意識抬眸看她，“從未。”

燕玉照蹙眉，小口小口吃著米飯，“怎麼會？同在京城，一次也沒有過照麵？”

燕睿點頭，“庶子不得參加宮宴，秋獵以及各種大型場合，雖認得晉王此人，卻從未有過正麵接觸。”

燕睿語氣坦然，燕玉照不覺得他在撒謊。

就是心裏有點點堵。

古人對嫡庶有別，是刻在骨子裏的認知。

不然原主也不會驕縱跋扈到肆意打罵弟弟妹妹們，還依舊能在燕府橫著走了。

可燕睿沒接觸過晉王，那書中晉王從哪一點看中燕睿的？

見燕玉照眉頭越擰越深，燕決和燕睿垂頭繼續吃著，大氣都不敢喘。

她問晉王作甚？

是不是看婚事即將告吹，準備勾搭晉王？

果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！

燕烈也沒多想，吃飽喝足放下筷子問了一句：“長姐，剛剛你對寧小侯爺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？”

聽到他的發問，燕決燕烈都豎起耳朵聽著。

燕玉照思緒回籠，“我剛剛表現的怎麼樣？”

燕烈別過目光，拒絕回答這個問題。

單從今日燕玉照所有的表現來說，的確令人刮目相看。

隻不過，燕烈是在場人中最了解燕玉照為人的。

她能轉性？就好比他棄武從文一樣，絕無可能。

燕烈得出結論，“長姐莫不是還對寧小侯爺存留希望，以為將來嫁去侯府，會有好日子過吧？”

燕玉照似笑非笑，“怎麼？你不希望我嫁出去？”

“才不是。”燕烈拍案起身，“我隻是擔心你嫁去了，要整個燕府給你當成嫁妝。”

皇帝那關能不能安然度過另說，即便皇帝收回成命，那燕玉照婚事照舊，燕府的嫁妝，隻有這塊地皮能夠拿得出手了。

燕烈擔心日後幾人會無家可歸，遂道：“長姐三思，寧明軒那個小白臉，一看就不是好東西。”

“你放心，我不會嫁到蜀安侯府。”燕玉照解釋道：“今兒你也看見了，我和寧夫人已經徹底撕破了臉。不說寧明軒是不是小白臉，單從寧夫人那態度，將來我嫁過去了肯定不是她死就是我亡。”

燕玉照咽下最後一口飯，正色道：“我那麼說，是不想歸還聘禮而已。燕府現在哪還有多餘的錢？”

說到錢，燕玉照眼珠子轉了轉，一看就是在籌謀什麼陰謀詭計。

“對了，你們等我一下。”

燕玉照騰地起身出了房間，沒多一會又騰騰跑了回來。

雙手捧著一大把金銀首飾，隨手丟到八仙桌上，“這是我所有值錢的東西了，等明日進宮回來，我們就去典賣。好買些下人幫忙，總不能繼續這樣苟活。”

“明日就進宮？”燕烈震驚。

燕決燕睿亦是同樣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