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靖川放下手上的文件,語氣不帶半分起伏:“除了你,沒有任何人懷疑雪曼。”
時宜噎了下,卻又忍不住翹起嘴角。
所以,他親自督查,還冒著和楊銘結死仇的風險,純粹就是為了她。
她點點頭:“我知道了,那等你有時間,我再請你吃飯。”
“今晚有個應酬,明晚可以。”
時宜一愣,秦靖川這是在和她交代行程?
她去看他的表情,可他早已經恢複了雲淡風輕。
時宜呼吸急促了起來。
她承認她太過卑微,不過一點點小小的火苗,就能夠重新燃起她無盡的愛意。
她撫摸著自己的小腹。
如果他們的關係越來越緩和,她是不是能和秦靖川解釋清楚誤會?那她的孩子,是不是也不用一出生就沒了爸爸?
傍晚。
時宜來到梔喬的婚禮策劃工作室。
上次她打了對她圖謀不軌的客戶,本來以為這份兼職已經徹底沒了希望,但沒想到,梔喬和她一塊把客戶趕走後,轉頭拉著她一塊去喝酒聊天。
還告訴她:“婚禮策劃最忌諱和新郎勾勾搭搭,你通過了我的考驗,歡迎加入。”
“你怎麼來了?”梔喬有點詫異,“你不是被當小三打了?怎麼不在家休息幾天?”
時宜晃了晃手裏麵的粥:“一個人吃飯太無聊,找個伴。”
梔喬打開保溫飯盒,對著清淡的白粥“嘖”了聲:“吃的這麼養生,又堅決不肯喝酒,你是孕婦呀?”
時宜笑:“是呀!”
梔喬愣了:“我去!真假?你結婚了?”
“單親媽媽。”時宜夾著小菜佐粥:“這件事要保密,我怕前夫爭奪撫養權,如果不是怕你這個老板逼著我陪你喝酒,我也不會告訴你。”
梔喬搭上她的肩膀:“那天我以為你是勾引我傻表弟的小白花故意刁難你,我不是和你解釋清楚了嗎?你怎麼還不依不饒的?”
時宜搖了搖腦袋:“小白花一般都小肚雞腸。”
“去你的吧。”梔喬推了推她的腦袋,“別說姐姐不照顧你,今晚有個大客戶,姐姐讓給你,簽下這單,夠你小房子半年的房貸。”
她把資料找給時宜。
“年輕夫妻,破鏡重圓,聽說男方是個霸總,為了這個白月光守身多年,嘖,小說才有的劇情,這種人最不吝嗇花錢。”
時宜翻著資料的手一頓,心抽疼了下:“現實裏麵這樣的例子也不少。”
比如,秦靖川和溫雪曼。
她忍不住想,等到她和秦靖川離婚後,他那麼冷漠的人,也會像這個客戶一樣,陪著妻子一塊來計劃婚禮嗎?
想了想,她又自嘲地苦笑。
她一個連婚禮都沒有辦過的隱婚妻子,替別人操什麼心?
一連等了三個小時,時針走到十一點。
時宜打了個哈欠:“他們還來嗎?”
梔喬吐槽:“霸總不都這樣?你要是困就去洗把臉清醒清醒。”
時宜去了衛生間,冰涼的水拍在臉上,她清醒很多,怕耽擱見客戶,急匆匆回到待客室。
可一轉彎,腳步就釘在原地,好似灌了鉛一般,無法邁動一步。
坐在梔喬麵前的客戶。
是秦靖川和溫雪曼!
她突然明白了溫雪曼白天臉上的得意。
她和秦靖川還沒離婚,秦靖川就忍不住和溫雪曼一塊來籌辦婚禮,這當然足夠溫雪曼炫耀。
“秦先生,溫小姐提前選定了幾款婚禮風格,您看看您更喜歡哪一個類型。”梔喬問。
秦靖川寒涼凜冽的聲線難得有些柔和:“法式複古比較適合。”
時宜的心像是被人徒手抓出一個大洞,穿透的空疼。
當年她是隱婚,秦靖川堅決反對辦婚禮,甚至連爺爺提出一家人一塊吃頓飯慶祝一下,都被他駁回。
他當時說:“我沒時間。”
新婚當晚,他就去了公司加班,一晚上都沒有回滄苑。
和她結婚,他連一頓飯的時間都空不出來。
可是對象換成了溫雪曼,他就有足夠的耐心和精力陪著她一點一點構建出夢幻的婚禮。
時宜眼眶忍不住發紅,秦靖川提出每一個細節方麵的問題都化作一把把利刃,穿透耳膜,在四肢百骸中遊蕩。
刺的時宜鮮血淋漓。
她垂下頭,發了一條信息給梔喬:“這個客戶我無法接待,我先回去了。”
她收拾了東西,準備離開。
走到門口,卻看見秦靖川就站在門外,正在打電話。
時宜不想麵對他,隻好轉回店裏,準備找個角落等他們離開。
可剛走兩步,就被溫雪曼擋住去路。
“時宜,你怎麼不出來接待我們啊?”溫雪曼眼神輕蔑,眼神像一條毒蛇一樣,張口,似是吐出劇毒的蛇信子,“是知道自己和聖潔的婚禮不配嗎?”
她一語雙關,嘲諷時宜當年得不到和秦靖川的婚禮。
時宜胸口像是被塞滿了石塊,又疼又悶,卻揚起涼薄的笑,字字剜心:“沒有婚禮,我也是他的妻子,婚禮再盛大,有些人也不過隻是小三。”
“你!”溫雪曼聲音尖銳,氣的臉色發白。
旋即,她就冷笑出聲,聲音仿佛淬了毒:“你也就隻能逞口舌之快了!你知道靖川哥為什麼同意娶你嗎?”
她眼神越發陰毒:“他早就知道了你和別的男人有過首尾。”
時宜感覺喉嚨被人死死捏住,呼吸都不暢起來:“我們結婚前,他就知道?”
“當然!”溫雪曼笑的越發暢快:“他說,等我回國,他就會讓人誘惑你出軌,你這種放縱荒誕的女人,絕對經不住誘惑。”
“你說謊。”時宜後背激起一層冷汗,寒氣順著脊柱侵蝕四肢百骸,連聲音都發了顫,“他並沒有誘惑我,我也不會出軌。”
溫雪曼冷笑:“你出不出軌有什麼關係呢?隻要把汙水潑到你身上,秦老爺子就會傷心欲絕,而我,自然能得到秦家的大力歡迎。”
一瞬間,時宜感覺自己渾身發冷,好像掉進了冰窟窿中。
一個出軌的孫媳婦和一個隻有家庭拖累的孫媳婦,是個人,都知道如何選擇。
時宜心裏酸澀到了極致。
秦靖川不光算計她,竟然連爺爺都不放過嗎?
可心底,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呐喊。
是她濃重的愛意,它們告訴她,秦靖川不會那樣做,他不是那種人。
時宜咬著牙:“我不信。”
“那我就給你證據。”溫雪曼興奮的麵容扭曲,瞳孔中摻雜著濃烈的陰毒和快意,“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選擇這麼小的一個工作室來做策劃嗎?”
她一字一句,像是要砍斷時宜的筋脈一樣狠辣。
“因為靖川哥知道你在這裏工作,因為他要讓你徹底死了這條心!”
時宜臉色煞白,杏眸微濕。
讓她用對自己婚禮的美麗幻想來成全他們的完美婚禮。
秦靖川未免也太殘忍了!
“時宜。”門被推開,秦靖川高大的身影逆光而來,他精致的五官似是籠上了一層陰影,看不真切。
時宜抿緊唇,倔強地看著他,嗓音發著顫。
“秦靖川,你知道我在這家店裏做兼職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