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靖川坦誠相告:“知道。”
時宜腦袋“嗡”地一聲炸響,世界仿佛沒有了雜聲,隻剩下一片空白的黑暗,連空氣都被盤削,無止境的窒息感,剝奪了她所有的感官。
他知道!
但他不在乎!
他就是要把她碾在泥地裏,成為滋潤他們婚禮的養料。
臉頰冰冰涼涼,時宜麻木地伸手去摸,才發現她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。
秦靖川皺眉:“哭什麼?”
他遞過來一個手帕:“擦幹淨臉,這一單,你來做。”
時宜沒有接,嘴角笑容譏諷。
秦靖川轉向溫雪曼,解釋:“時宜研究了很久的婚禮策劃,單單完整的就有不下十份,我相信她能做好。”
時宜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,凍的渾身刺滿鋼針,太疼了。
他知道她在這裏工作,了解她滿心盼望精心研究過無數場婚禮。
所以他......特意“賞賜”她為溫雪曼服務。
時宜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小醜,一個捧出全部真心去引他白月光一笑的小醜。
原來他之前所有的溫柔,不過都隻是在淩遲她之前給的臨終關懷。
她後退一步,不敢去看麵前如修羅一般的男人。
他竟然,可以殘忍到這個地步。
“不願意?”秦靖川目露不解,沉下臉。
時宜別開臉,伸手抹了一把淚痕,笑容慘淡:“沒有人會願意幹這種活。”
秦靖川麵容陰鷙,聲音徹底冷下:“你不想幹活,為什麼接下兼職?還是說,沈淮序介紹你過來,不過是一個包養的由頭?”
他這話說的實在是難聽。
就差明晃晃的指責時宜做了沈淮序的情人。
連一邊的梔喬都聽不下去:“有些人,看著人模人樣,怎麼愛好吃屎呢?小時宜要是想,還......”
“別說了。”時宜拉住梔喬。
她不需要和秦靖川解釋什麼,不管情況再怎麼明顯,他那顆爛透了的心也會自動往她身上潑汙水。
她不哭了,也不想再鬧下去,淡淡道:“明天一早我就去找爺爺和他解釋,我們盡快把婚離了吧。”
秦靖川深眸犀利:“你說什麼?”
時宜深吸了一口氣,平靜道:“我說,明天下午三點,民政局,不見不散。”
說完,她拉著梔喬就走。
秦靖川去拉她,卻被她狠狠甩開。
秦靖川看著空落落的手,目光越發晦暗:“時宜,胡鬧對我無用,我說過,你不必把雪曼當成你的敵人。”
時宜懶得理他,徑直出門,卻看見沈淮序站在門外。
她愣了一下,梔喬抓著她的手塞進沈淮序的手中,揚聲:“哎呀,有些人真是一秒鐘看不到就擔心,我還能把你的寶貝拐跑嗎?用得著巴巴的過來接?”
時宜想抽出來,卻被沈淮序用力握住。
沈淮序溫緩的聲音同樣拔高:“我們家時宜值得最好的對待。”
時宜鼻頭一酸,心頭湧過陣陣暖流。
他們想幫她在秦靖川麵前找回場子。
她看的出來。
她順著他們的意思演下去:“我們快走吧,這裏空氣有點臟,明天消消毒。”
“時宜,放開你的手!”秦靖川踏步而來,滿身冷凜。
他眼神涼浸浸掃過沈淮序:“別讓我說第二遍。”
沈淮序想也沒想,直接擋在時宜麵前:“前夫先生,請注意你的態度。”
“砰!”破空之聲乍響。
沈淮序側了下臉,唇邊溢出一絲血。
“秦靖川,你是不是瘋了?你怎麼打人!”時宜緊張地拉過沈淮序,查看他的傷勢,“學長,你還好嗎?”
沈淮序吐出一口鮮血,把時宜拉到身後,揮出一拳。
“這一拳,是打你背叛時宜。”
拳頭卻被攔在半空中,秦靖川漆黑的深眸迸發出極為可怕的戾氣,聲音波瀾不驚:“這些話,還輪不到你來說。”
他青筋冒起,沈淮序“啊”地尖叫了聲,伴隨著骨節錯位的哢嚓。
秦靖川抵了抵腮:“記住,別碰不該碰的......”
“砰!”
秦靖川腹部一痛,手下意識鬆開。
橫亙在他和沈淮序中間的身影,不是時宜又是誰?
她頭在他的腹部撞出紅痕,在皙白的肌膚上格外刺眼。
“你護著他?”
他森寒的語氣裏,夾雜了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醋意。
時宜擋在沈淮序麵前:“你能不能不要發瘋?是不是所有幫助我的人你都看不過去?”
沈淮序的手是拿手術刀的手,如果因為她被毀,她會內疚一輩子。
秦靖川身體緊繃著,冰冷的寒意入骨:“你還記得你是有夫之婦嗎?”
“明天就不是了。”時宜怒意積攢在胸口,語氣越發冰冷,“或者說,從簽了離婚協議的那天開始,我們就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。”
陌生人三個字,像是一把尖刺,刺進秦靖川的心裏。
他攥緊拳頭,指節泛白,眸中染上暴怒:“你急著離婚,就是為了他?”
“你錯了。”時宜搖搖頭,把他之前說過的話如數奉還,“我們離婚和學長沒有關係,你不必把他當成敵人。”
她笑容譏諷:“秦靖川,胡鬧沒有用,我們注定要離婚的。”
瞬間,秦靖川的怒火被徹底點燃。
他抓住她的肩膀,力道奇大,不容置喙:“跟我回家。”
梔喬和沈淮序要來幫忙,時宜卻擺擺手,不退不避,隻嘴角的笑全是嘲弄:“秦靖川,你是舍不得和我離婚了嗎?”
秦靖川的手像是燙到一樣撤開:“你少癡心妄想。”
時宜嘴角笑容不變:“那就明天下午三點,民政局見。”
她的心,被徒手抓出一個巨大的血窟窿,空落落的。
可是,她已經不會疼了。
她拉著梔喬和沈淮序上車,在後視鏡裏,她看見秦靖川越發皺緊的眉頭。
也看見,溫雪曼踮起腳尖,摟住他的脖子,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。
她閉上眼,指甲緊緊掐著掌心,不發一言。
而身後。
她閉眼的一秒,秦靖川推開了溫雪曼。
......
次日中午。
時宜來到秦家老宅,見到了身體已經恢複的秦老爺子。
她還沒有開口,秦老爺子就遞給她一個盒子:“打開看看。”
時宜打開,眼淚瞬間湧出:“爺爺!您這是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