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時宜!”
頭頂架起一把雨傘,沈淮序溫和的雙眸寫滿緊張:“冷吧,快進車裏。”
時宜愣了下,抖了抖裙子上的水珠,跟著沈淮序坐進車裏,問:“學長,你怎麼在這裏?”
沈淮序遞給她一個毛巾:“我一直等在停車場,看見你......你老公的車離開,以為你們一塊離開的,沒想到,他竟然把你留在雨裏。”
“又麻煩你了學長。”時宜擦著頭發,不好意思道,“我還有點急事,要再麻煩學長把我送到公司了,回頭我請你吃飯。”
沈淮序把暖風開的更足了些:“不麻煩,我答應過導師會好好照顧你,何況就算是個陌生人,我也不能看著她在路邊淋雨啊!”
時宜的手頓了一下,呼吸有些不暢。
對秦靖川來說,她連個陌生人的比不上,他不光能眼睜睜看她淋雨,還會驅使司機濺她一身汙泥。
時宜擠出一個笑容:“快開車吧,我比較急。”
車輛疾馳而去,空出的位置上,一輛賓利緩緩停下。
司機小心翼翼打量後座冷冰冰的秦靖川,車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。
剛剛老板特意讓他拐回來接時宜,但沒想到,她竟然上了別的男人的車,看上去還十分親密。
他試探地問:“老板,我們要不要截停時主管?”
秦靖川鋒利的瞳孔散著越發濃重的森戾:“她如何,與我何幹?”
“開車。”
......
秦氏集團。
時宜匆匆上樓,與項目組的同事一起完成方案撰寫,同事帶著方案到會議室見客戶,時宜才來得及詢問:“怎麼回事?”
阿楚氣憤不已:“是王萍,她不光把裝著方案的U盤弄丟了,還擅自刪除了電腦裏的備份。”
“王姐,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。”時宜杏眸微眯,目光冷厲。
王萍臉色變了變,握著拳頭不服:“什麼解釋?我兒子不小心弄丟了U盤而已,又沒有耽誤見客戶,你凶什麼凶?我可是公司的大前輩,你一個不知道用了什麼齷齪招數上位的打雜小妹,趁早給我放尊重點。”
“王姐,你想要碧璽的主管之位,我一直都知道。”時宜淡淡道,“但辦公室鬥爭不是你損害公司利益的理由,對不起了,我這個項目組廟小,容不下你這尊大佛,我會向主任說明情況。”
她目光陡然淩厲:“處分,扣工資,一個都少不了。”
王萍難以置信:“你一個打雜的,你敢!”
“我現在是主管。”時宜眉目一沉,擲地有聲,“對我有意見,可以在專業上向我挑戰,搞這種不入流的把戲,就別怪我不客氣。”
她轉身,走向主任辦公室,不過半小時,王萍身上就背了處分,且,扣除三個月工資。
阿楚豎起大拇指:“時宜,你氣勢好足呀!這下可沒人敢小瞧你了!”
時宜笑了笑:“你那有換洗的衣服嗎?”
她的衣服還濕漉漉的貼在身上,鼻頭發澀,有點感冒。
阿楚搖頭,指了指她的辦公桌下:“昨天丁特助不是給你送了一套嗎?”
時宜皺眉,鼻頭越來越癢,猶豫了下,提起衣服袋子走進衛生間。
上麵的牌子時宜很熟悉,三年來,她曾親手洗過無數次。
是秦靖川常穿的牌子,手工製作,沒有現貨,隻接定製,一套衣服起碼需要兩個月。
為了侮辱她,需要提前兩個月做準備嗎?
“時宜,需要幫忙嗎?”阿楚站在隔間外麵問。
“不用。”時宜咬了下唇,抖開衣服準備換上,兩張長方形的紙飄飄落地。
時宜目光觸及紙上的圖案,陡然一驚。
這是剛剛那場設計展的門票!
一瞬間,時宜腦海中接連閃過了秦靖川從早開始的反常。
耳邊反複響起他那一句譏諷的“拿著我的東西去討好別的男人”。
一個荒謬的想法湧上心頭。
秦靖川竟然送票約她去看展?
這......這怎麼可能!
他那麼討厭她,又怎麼會......
可所有線索串聯到一起,時宜的心砰砰亂跳,狠狠動搖起來。
“還沒好嗎?”阿楚拉開門,探進來一個腦袋,“咦”了一聲,“這件衣服......”
“怎麼了?”時宜又去看手上的衣服。
“和老板今天穿的好像啊!”阿楚拿過去翻來覆去的看,篤定道,“肯定是情侶款!你看這裏的繡樣都完全相同!小時宜,老實交代,你和老板是不是有點......”
“巧合!”時宜慌亂不已,可卻不受控製回憶起秦靖川今天的穿著。
和她手上的這件衣服,絕對是同一個係列的。
時宜緊咬下唇,剛剛荒謬的想法漸漸落地成型。
所以,秦靖川今天莫名其妙的怒意是誤會她用他送的票帶別的男人看展?
她胡亂把衣服疊放在袋子裏,捏緊手中的票,衝出衛生間。
胸腔內壁被一顆心狠狠鑿打著,她想問清楚,也想解釋清楚。
秦氏集團頂樓。
時宜衝進秦靖川的辦公室。
他身上還穿著那件西服,若隱若現的銀線和送給她的那件完全相同。
時宜忍不住直接問:“秦靖川,你讓丁特助給我送衣服,是在約我去看展嗎?”
秦靖川微微抬眼,目光落在她濕透了的裙子上,蹙了蹙眉頭。
銀色的刺繡濕了水更加奪目,卻像是硬生生往他臉上抽了一記響亮的耳光。
他蹙起的眉一寸寸結成冰:“你很得意?”
時宜愣了下,把兩張票拿出來:“我剛剛才發現這兩張票,不知道你是夾錯了還是送我的,過來問問。”
秦靖川的鷹眸死死盯著她。
她到底是真的沒看見,還是故意報複他昨天的無理?
“你覺得呢?”
時宜指尖緊扣,毋庸置疑,她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案。
可她又不確定,這會不會隻是她的一廂情願。
畢竟他們之間,還橫亙著一個溫雪曼。
頓了頓,時宜抿緊下唇,堅定:“我覺得是在約我。”
她指尖攥到發白,提起全部勇氣。
“秦靖川,如果我知道你約我去看展,我不會再接受學長的邀約,我會穿著你給我定做的衣服,欣然赴約。”
秦靖川心頭微顫,漆黑的眸晦暗不明。
她的一雙眼睛,像是小鹿一樣純真。
她的聲音有些顫,卻倔強堅定毫不退縮。
“秦靖川,你有約我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