輕飄飄的幾句話,很輕易的就將秦家從天堂打下地獄。
三千萬,對於祝羨戎來說,或許隻是個小數目。
但對秦家來說,那就是天文數字。
即便他們才剛通過賣她和互扇得到了兩筆巨款,但跟三千萬比起來,還是差好一截兒。
足夠讓秦家從此從小富跌落到平民。
再住不起這所謂的聯排。
秦漫心中一瞬間爬上了顫僳,跟著祝羨戎往外走。
看著那隻隨意的搭在她肩膀上,骨節分明、修長好看的手,她隻覺得害怕又恐怖。
完全忽略了他那聲老婆。
暗暗攥了攥手心,她硬梆梆的穿過入戶門,踩著那兩扇倒下的鐵藝門出去。
才剛到那輛凱佰赫前,她就自覺地一俯腰,趕緊從男人的臂彎裏溜走,跟他拉開了距離。
意識到女人對他的恐懼,祝羨戎滿意的彎了下唇。
輕輕搓了搓他摟過她腰,又摟過她肩的長指,他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擦了擦。
一直到他把每根手指都擦幹淨,又將那塊手帕像破布一樣丟在地上,他這才睨著她道:“瞧清楚了,我能讓他們一夜返貧,就能讓他們一夜暴富。”
“不想再讓他們騎在你頭上,用更狠的方式欺辱你,就乖乖聽話,趁著你對我還有利用價值,好好陪我在我奶奶麵前演戲,否則,後果自負。”
丟下這句話,他優雅的上車。
車門嘭的關上,很快,那長長的車隊便啟動。
由慢到快,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。
秦漫猛地鬆了一口氣,雙腿一軟,直接坐在了地上。
一直緩了很久,她才從地上爬起來,重重的看了一眼身後這個她住了十五年的家。
很快,這裏就要易主了。
雖然不知道這裏的下一個主人會是誰,但她清楚的知道,今天過後,她媽媽找到她的方法,又少了一個。
她們,真的還有機會重逢嗎?
拖著疲憊又傷痕累累的身體,秦漫回到了她在這座城市開的花店。
才剛走到那條街上,一個長得軟萌萌的短發女人就著急的朝她衝來。
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她上下打量了她幾遍,見她渾身上下居然沒有一塊好地兒,她登時紅了眼眶,“死漫漫,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?讓我一頓好找,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!”
“快點進來,讓我看看你的情況,這麼多傷口,要是感染了可怎麼好!”
溫暖的關懷就這麼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鑽進了秦漫冷寂的心,她鼻頭一酸,什麼都沒說,跟著叢寵就進了花店。
叢寵,是她在這個漂泊的城市唯一的女性好友。
從小到大,大概是因為她的長相太具有攻擊性,所以一直不太討同性的喜歡。
反倒總是能招惹來一堆爛桃花和妒忌心。
隻有叢寵,這個沒有多少心眼,單純美好的像是一塊白水晶的女孩兒,跟她格外投緣,陪她從小一起玩到大,澆築出了她們之間堅固無比的友誼。
坐在花店的藤椅上,秦漫靜默的看著身為醫生的叢寵耐心又細致的幫她消毒、包紮,一直到她變成了一個繃帶創可貼縫合怪,她才伸手將叢寵拉進懷裏,緊緊的抱住。
將這些天發生的事都跟她說了一遍。
秦漫帶點迷茫道:“蟲蟲,你說我該怎麼辦?”
“等等!你剛才說什麼!?”
“你剛才說!!!你跟祝羨戎結婚了???”
一把將秦漫從懷裏扯出來,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,“怎麼可能?我不是幫你找了男模嗎?”
“那種家世,那種地位,還有祝大魔頭那仇女勁兒,他怎麼可能接受一個剛給他戴了綠帽的女人?他怕不是瘋了吧?”
“我怎麼知道,我也這麼想的,可是他就是娶我了,可能是他真的很孝順,想嚴格的完成他奶奶的心願吧。”
秦漫歎氣。
“也隻能這麼解釋了......”叢寵跟著歎氣。
就這麼相對無言了好一會兒,叢寵突然想起什麼,奇怪道:“對了,你剛才說,那晚的男模不僅沒有問你要錢,還倒貼給你一萬塊?”
“不對呀,我明明給你找的是頭牌呀,怕你染病,又怕你留下不好的體驗,我還專門精挑細選了好幾遍,還拉著他去我們醫院做了個全身大檢查,他怎麼可能這麼好心?”
“況且,他也不可能是新手上路啊......”
叢寵皺著細細彎彎的眉,越想越覺得奇怪。
摸出手機,她幹脆給那人撥了個電話。
結果卻是關機。
叢寵的眉頭皺的更深了,愣是鼓起一個小包,可愛的模樣讓秦漫沒忍住就笑了。
她伸手撫平她的眉,不甚在意的起身。
見她的行李都被規規整整的放在花架後麵,那個被狗撕碎的布娃娃也被縫好,正坐在行李箱上看她,她本就好轉的心情更好起來。
跟叢寵道了謝,她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,“不管了!既然已經跟祝大魔頭領證了,那我就先當一當這冒牌少奶奶,雖然我不知道祝家老太太為什麼會沒有認出那張婚約書是假的,但總歸有她在,我不會出什麼事。”
“姐們兒我先去探探路,等我摸清楚情況,我們再做打算。”
“反正我現在在祝羨戎心裏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下作女,想來除了陪他在他奶奶麵前做做戲,他也不會想跟我有更多的接觸,我有錢拿又樂得清靜,怎麼著也比在秦家受罪強!”
叢寵:“唉!隻能這麼想了!”
......
晚上,在叢寵這裏重整旗鼓後,秦漫拖著行李回了戎園。
戎園是個莊園,占地麵積跟動物園那麼大。
不僅坐落在山裏,還層層把守。
出租車才開到山腳下,就被攔下,秦漫隻好提著大包小包下車,步行上山。
吭哧吭哧的爬上去,她差點累死。
本以為有了傍晚跟祝羨戎一起作戰的“革命友誼”,她至少能進去喝口熱水,誰知才到莊園門口,她就被攔下。
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微笑又疏離的看著她,一招手,叫來了一輛景區觀光車。
示意她上去,他又將她送回了半山腰。
看著那條她半個小時前才灑過汗水的柏油馬路,她直接:“......”
操,這是什麼意思?
是要讓她重新爬一遍嗎?
正在心裏罵娘,就見老者將她引到了一個掩映在樹木後麵的小院裏,朝她比了個請的姿勢,“秦小姐,從今往後,您就住在這裏。”
“沒有少爺的召喚,您不必上山頂,一應吃穿用度,由您自己解決,我會給您調一輛車,方便您進山,明天上午七點,少爺會接您去醫院看望老夫人,還請您做好準備。”
秦漫再次:“......”
祝羨戎這是真把自己當皇帝了嗎?
還召喚。
她又不是他的妃子。
目送管家乘車離開,秦漫憤恨的撇撇嘴。
晃了晃手裏的鑰匙,她打開院門。
正想看看這住所是不是真像後宮的寢殿一樣,有那麼點奢靡華貴的意思,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傻了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