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哐當一聲巨響。

狗瞬間嚇得落荒而逃，丟下了那個布娃娃。

秦漫撿起來珍惜的塞進行李箱裏，邁步進了院子。

不算大的草坪上，鋪著紅絲絨綢緞，上麵擺著的，是祝家送來的一對元代青花雲龍紋象耳瓶。

秦漫之所以認識，是因為剛才秦鶴祥正顯擺的跟別人說，這玩意兒現在在全世界範圍裏，也不過二百件左右，是國內古陶瓷收藏品中能收藏到的最高境界。

總而言之，就是稀少，貴。

秦漫舉起棒球棍，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震驚中，直接砸在了那兩個瓶子上。

嘭的一聲脆響！

原本釉色深沉的瓶身上登時緩慢的裂開了龜紋。

下一秒，嘩啦啦的幾聲碎落在綢緞上，隻留下了兩個形狀淒慘的底座。

氣氛在這一刻突然陷入鴉雀無聲的僵硬中。

秦鶴祥驚恐的瞪著老眼，一直到那些陶瓷碎片搖搖晃晃的停穩，他才恍然回過神來，抓住秦漫手裏的棒球棍就往她身上招呼。

秦漫早就做好了準備。

一把扯過棒球棍，抬腳就往秦鶴祥的身上踹。

這些天堆積在她心裏的委屈和仇恨在這一刻全麵爆發，她通紅著雙眼，發了瘋似的跟秦鶴祥扭打在一起。

周圍的人終於在此時反應過來，一下子全都圍了過來。

可卻沒有一個人是幫她的，全都在拽著她給秦鶴祥幫偏架。

嘴角不知道什麼時候淌下血來，秦漫捂著肚子痛苦的蜷縮在草坪上，一雙眼裏始終都是對這群人淬上毒的恨意。

看得眾人硬是打了個寒顫，停下手來。

對麵，秦鶴祥的老臉已經被秦漫抓花，額頭上還破了個洞，正在流血。

他喘著粗氣看著秦漫，直接毫不留情道：“報警！立刻報警！打碎了老子這麼貴的東西，我一定要讓這畜生吃不了兜著走！”

一旁的繼母孟小芸勸道：“報警是一定要報的，隻是老公，這賤蹄子畢竟已經跟祝四爺結婚了，咱們這麼對她，會不會惹得那位活閻王不高興？”

秦鶴祥冷笑：“她不過就是嫁過去給祝家老太太衝喜，尋開心去了，你還真把她當個東西了。”

“你信不信，就算咱們把她送進去好幾天，那位也發現不了她不見了，掌管著那麼大一公司呢，誰有空管她的死活，何況還是她這種剛給他戴過綠帽子的賤貨。”

“聽我的，我今天一定要讓她進去吃吃苦頭，出出我心中這口惡氣，放心，走正規程序，諒那位也挑不出什麼毛病。”

吵嚷的罵聲就這麼摻雜著警笛聲朝秦漫的耳朵裏襲來。

秦漫躺在草坪上看著天空中的雲彩，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。

早在衝進來砸瓶子的那一刻，她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。

隻是沒想到，她父親，不，秦鶴祥能對她這麼狠。

居然真的連一絲一毫的親情都沒有。

如果不是上高中那年，她偷偷拿著他的頭發去做過親子鑒定，她都要懷疑她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了。

輕輕的嗤笑了一聲，秦漫將嘴裏的血吐在地上。

見在場的秦家人或多或少都有被她收拾到，尤其是秦鶴祥和孟小芸，現在活像兩個血粽子，她痛快的吹了個口哨，任由警察將她帶走。

上車前，她給她花店的店員打了個電話，讓店員把她的行李拿走。

......

同一時間。

風威集團，總裁辦公室。

秦漫那邊才剛被帶走，言瑟這邊就收到了消息。

掛了電話，他長歎了口氣，戰戰兢兢的看向了寬大的辦公桌後，正在審閱項目策劃書的男人。

半遮著黑色百葉窗簾的落地窗前，男人的臉色並不好看，顯然是手裏的東西沒有讓他滿意。

糾結了幾秒鐘，言瑟到底還是開口道：“戎總，秦小姐那邊，出事了。”

將秦漫回到秦家的壯舉都說了一遍，言瑟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自家老板的反應。

見他果然在聽到秦漫把他送去的一對元代青花雲龍紋象耳瓶砸碎時，臉色寒沉下來，言瑟登時在心裏給秦漫豎起了引魂幡。

元代青花瓷，顧名思義，是古董。

而且是超級古董。

能將這樣的東西送到秦家當聘禮，這擺明了，是他家老板重視這場婚約的心意。

起碼，是重視老太太的心意。

可現在，秦小姐不僅沒有珍惜，還將它砸成了稀巴爛。

雖然，她的動機是出於跟秦鶴祥鬧脾氣，但她的行為，還是狠狠地打了他家老板的臉。

輕嗤聲冷冷的從對麵傳來，言瑟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脖子，就見他家老板丟下了鋼筆，大剌剌的靠進大班椅，將腳搭在了辦公桌上。

“哪家分局？”他問。

言瑟：“金江分局。”

“給他們局長打電話，拘留她三天，期間不準給她水和飯，她不是傲骨錚錚麼？我倒要看看，她這根骨頭能硬到什麼時候。”

“是！”

......

兩天後。

金江分局，單人拘留室。

正值黃昏，天光透過窗戶灑在水泥地板上，映在了秦漫已經幹裂的嘴唇上。

有風灌進了她的嘴裏，刺得她幹涸的嗓子眼有點發癢發疼。

虛弱的靠在角落裏，她不甘的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，漸漸的，有種自己快死的感覺。

被關在這裏已經快三天了，她一口水都沒喝到過。

就連飯都沒能吃上一口。

要不是她心中始終有母親作為信念，又篤定老太太的病情需要她這麼個工具人來維係，祝羨戎遲早會救她出去，她恐怕早堅持不下去了。

可現在，隨著生命力一點一點流逝，她突然就覺得自己這種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行為很愚蠢。

且不說祝羨戎會不會救她，萬一他真的工作忙，把她忘了呢？

等他真找到自己，她恐怕也渴死了。

眼底劃過瘋狂，她撐起身體，挪進了衛生間。

伸手，她正準備從肮臟的蹲便器水箱裏拘口水喝，身後的門就開了。

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，秦漫轉過頭，入目就是穿著一身寶藍色西裝，被眾人簇擁著的高大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