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邱瑾站在原地沒動，鼻尖和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，大包眼淚糊住視線，不要命似的往外掉。

她沒忍住哽咽了一聲，心想，就一會兒，就哭一會兒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身邊擦過一道人影。

秦佑澤去而複返，神色僵硬地提起地上的行李箱，“喂，別哭了，我謝謝你還不行嗎？”

邱瑾沒理他，風吹過後眼睛又酸又漲，半晌後才回道：“誰要你謝。”

她說話聲明顯帶了哭腔，嘴上卻道：“還有，誰哭了。”

“好好好，我哭了。”秦佑澤一手提菜一手拖著行李箱，有點說不出得煩躁。

他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，也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，但有弄哭人家要道歉的自覺。

“你去哪？我給你帶路吧，就當...”秦佑澤頓了一下，“你救我的報答。”

邱瑾的臉本來就曬紅了，現在眼睛、鼻尖通紅一片，抬起頭時，看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。

“不用你送。”邱瑾吸了吸鼻子，搶過行李箱，“我自己認路。”

過了這座橋，不看導航她也知道怎麼走，穿過小教堂門前的甘蔗林再往前是一家盜版小超市，沿著石板小路向前拐過巷子口的桃樹就是薑鳳芝住的兩層小樓。

那一片是古文化示範區，外表維持著老城獨有的水鄉風貌，內裏早裝修成了現代風。

邱瑾眨了眨眼，酸澀的感覺褪去，她拖著行李箱完成長征最後一段路。

轆轆的聲響混著腳步聲，邱瑾沒再和秦佑澤說話，鄉下天黑得早，青白的天際將一切裹上一層朦朧。

腳步聲在巷子口的桃樹前分開，邱瑾沒管身後，走了兩步停在一家老式小賣鋪前，“阿公，兩塊薄荷糖。”

這是小時候常買的，透明的塑料袋裹著黃色的糖，連個牌子都沒有，但邱瑾就是喜歡。

她撥開塑料袋丟嘴裏，甜絲絲的，沒有以前涼得人直哈氣的薄荷味了。

果然物是人非，很多事情都沒法和小時候一樣了。

薑鳳芝坐在門口摘豆角，見穿著裙子的少女站在門口，愣了一下，隨即欣喜道：“小寶？來，快進來，是不是累壞了。”

邱瑾提起箱子放在門邊，搖頭，“沒事姥姥，不累。”

邱瑾和薑鳳芝已經許久沒見了，可血緣這種神奇的東西就是不論多久，再見也像一直生活在一起一樣。

薑鳳芝看著已經抽條長高的邱瑾，有點心疼，“小寶可想好了？姥姥這總歸比不上城裏。”

邱瑾說：“想好了，姥姥不用勸了，除非你也不要我了。”

“瞎說什麼。”薑鳳芝知道邱瑾現在心情不好，便撂下這話題，“那收拾收拾吃飯吧，姥姥做了你最愛的紅燒雞翅。”

邱瑾點點頭，放下背包去洗手。

薑鳳芝廚藝很好，邱瑾好久沒吃不放味精的菜，連著幹了兩大碗。

吃過晚飯，邱瑾坐在門口乘涼，宋月像剛經曆異地戀的小情侶，又發來信息要聊天。

兩人剛講到轉學的事，肚子忽然墜著疼起來。

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不好，內分泌失調連帶經期都亂了，硬生生提前了半個月。

生活用品都是網上買的，還沒到貨，薑鳳芝這個年紀肯定也沒有。

邱瑾小時候落過水，河水冰涼，人都泡白了，後來生理期全靠止疼藥續命。

她不想讓薑鳳芝擔心，掙紮起身準備換件衣服去買，剛起來，身下熱流湧動，肚子痛得像有小人在裏麵打群架。

“算了，點個外賣吧。”

邱瑾攤回躺椅，打開外賣軟件，祈禱小縣城便利店可以配送，再不濟跑腿也行。

不幸中的萬幸，盜版小超市提供商家配送服務。

邱瑾日用夜用各挑了幾包，甚至放大圖片確認不是雷碧那種盜版東西，才放心付了款。

大概半小時後，小電驢在門口停下，邱瑾睜開眼。

秦佑澤戴著白色頭盔，伸手遞過來一包東西，聲線冷清，“是尾號6067的顧客嗎？您的外賣到了。”

邱瑾盯著那張冷淡的臉，腦子頓時“嗡”一聲，視線落到透明袋子上，“七度空間”幾個字看得明明白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