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
踩著夕陽的餘暉，蘇南帶著蘇河，趕在晚飯前將族裏的四十一戶酒送完了。

“小南哥，這酒不便宜吧？”

蘇河從沒喝過酒，一來年紀還沒到，二來這樣精貴的東西是輪不到他喝的。

蘇南不以為意：“不貴，三十文一壇，四壇才抵得上一斤豬肉。”

蘇河數著手指頭，好半天才瞠目結舌道：“啊呀！這酒和這肉竟這般貴？！”

難怪昨天他回家，看到小南哥送的那五花肉被娘親吊在灶台上熏著，估計到了清明祭祖後，家裏才能開葷了！

“我能教的東西不多，你能學多少看你的造化，畢竟過些時日，我就要去參加縣試了，屆時就沒有時間帶你上山了。”

蘇河滿臉羨慕：“小南哥，你要是過了縣試，是不是就是小童生了？”

“對，然後再去參加府試，過了就可以參加院試，院試再過了就是秀才，到時候我就算是徹底脫離了農籍。”

所謂的脫離農籍，可不是一個虛名而已。

士農工商，得了秀才功名，就算是踏入了士這個階層，朝廷會免除掉他們的徭役和賦稅，還有見官不跪，遇罪輕易不罰之類的福利。

也因為如此，許多地主豪紳都會來拉攏秀才，主動將自己的田地掛到秀才名下，但實際上種地的還是豪紳的佃戶。

為的就是逃去朝廷的賦稅，再從中調撥一些來付給秀才，算作掛名費！

坐在家中就有錢收，福利不可謂不好，從某方麵來說，也算是朝廷讓這些秀才安心考取功名的一種福利措施。

“那能做官嗎？”蘇河不懂其中的門道，隻覺得能做官，便是好的。

蘇南搖搖頭：“不能，要想做官，最低要考上舉人，才有希望被選官。”

說實話，就連他都沒有自信能考上舉人，原身的記憶他是全盤接收了，四書五經的試題以他的記憶力沒什麼問題。

五言八韻詩，也能討個巧，借鑒一番先人的智慧。

至於策問，可就頭痛了，作為一個現代人來回答這類的治國問題，運氣好可能是降維打擊，運氣不好可能就滿門抄斬。

某字獄在哪個朝代都不罕見。

“那舉人好考嗎？”

蘇南苦笑著：“你可知大興王朝有幾千萬人？鄉試每三年一科，每省卻隻選出一百人中舉！”

“天！一萬人之中竟也選不出一個嗎？”

蘇河從沒有聽說過讀書人的事情，他隻知道讀書科考這事離他們很遠，仿佛與他們無關，卻沒想到竟這般困難！

“對！但這不算完，舉人還能去參加會試！一旦中了進士，便是鯉躍龍門，一人得道，雞犬升天！所以哪怕有千萬人在這條路上萬劫不複，他們也要繼續前行！”

“成了進士後，一旦選官，最低也是七品！那清水縣縣太爺厲害吧？他也不過是個八品官！一個小小的舉人罷了！”

蘇河聽不懂，但大為震撼：“讀書真好......要是我也能讀書就好了......”

說完他又垂下頭去，他家這情況，能吃上飯都已經不錯了，哪能奢求讀書這種事呢？

蘇南挼了兩把他毛茸茸的腦袋：“沒事，等你小南哥中舉了，就請先生來，在這蘇家村辦一個學堂，凡我蘇家村的年輕子弟來上學都不要錢！”

“真的嗎？那小南哥你可要加油！”

送走了蘇河，蘇南獨自一人回了家，此時家中已冒出陣陣菜飯的香味。

蘇南推開門，看著裏麵忙碌的身影，心裏滿是暖意：“我回來了！”

程思思見到他頓時眼睛一亮：“夫君你回來了？來得正好，我剛做好飯，快來吃！”

飯畢，程思思有些忸怩：“夫君要不要洗個熱水澡？我今日才買了兩捆柴。”

聽到這兒，蘇南一下反應過來了，家裏缺什麼東西，他不一定能顧得全麵，思思手上也該放些錢才是！

他撥了二兩碎銀碼到了桌上：“你不說我差點忘了，這些錢你留著用，家裏缺點什麼你就買，不必知會我。”

蘇南自己這裏還有一兩多，不論是坐馬車還是買材料都夠用。

“這太多了！夫君，我不能要！”

別說是二兩銀子，就算二百文錢，都夠普通家庭開銷好幾個月了！

蘇南強硬地將錢塞到了她懷裏：“正所謂男主外女主內，你是我的管家婆，錢讓你捏著我放心！”

聽到管家婆這三個字，程思思頓時紅了臉。

“那好吧......夫君你快去準備洗澡，我剛才就燒了一鍋水，現在正好可以用。”

這邊的人洗澡，都是放一口大瓦缸在後院，簡單圍塊布或者是搭幾塊大點的木板擋光，往缸裏兌點熱水再兌些井水，直到溫度合適了，人再進缸泡著。

搓澡是用的絲瓜瓤，結實耐用，洗澡用的是純天然的皂莢，除垢爽膚。

不過若是洗得慢的話，瓦缸裏的水可就涼了，但蘇南沒有這個煩惱，他剛覺得溫度有些低了，程思思就提了一桶熱水來了後院。

“我又燒了些水，不知夫君需要嗎......”

程思思的眼神亂飄著，簡直不知道往哪兒放合適了。

蘇南見狀招招手，示意她過來些。

程思思不明所以，但還是走近了，哪知蘇南長臂一伸，強行將她拉進了缸中！

“哇啊！”程思思驚叫出聲。

溫水自四麵八方湧來，幾乎瞬間就將她渾身打濕了。

“噓，別叫，等下登徒子聽見聲音來了怎麼辦？”

蘇南將人扶在自己懷裏，免得程思思不小心落入缸底嗆水。

“可是夫君，我連衣服都沒有脫！”程思思氣鼓鼓地盯著他。

“沒事，夫君我不是給你買了兩套新衣麼，我看你今日也沒拿出來穿，正好洗了澡，明日換上。”

“我......那兩件我想留到過年穿......”

“現在才一月，等到過年還有整整一年的時間，也不怕把衣服放壞了！讓你穿就穿，過年了我再給你買新的。”

衣服哪有放壞的？程思思嘀咕著，但見到蘇南一臉堅定，她也就從了。

“好吧......全聽夫君的。”

蘇南拿起一旁的皂莢，笑眯眯的：“來，現在讓夫君幫你洗個澡。”

說著他上手去脫程思思的衣物。

“呀！討厭！好癢，哈哈哈！”

水聲在這一方小小的角落之中回蕩著，一開始還隻是嬉鬧聲，很快便傳出了此起彼伏的羞人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