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
翌日清晨，蘇河還沒來，蘇南抽空查看著前日浸泡的紫草汁液。

揭開密封用的石板，罐裏已經聞不見多少酒味了，裏麵的液體也已經徹底變成了深紫色。

不同於因為省時省力又高產所以傳播廣泛的製青術，這紫草雖然提純簡單，但種植時長太久，種下去沒有個三四年根本沒法兒收成。

再加上度數高的酒精不好弄，普通的酒提純出來的不過是些淡紫色，濃縮過後產量極低，所以沒人願意種紫草，這技藝也幾乎失傳了。

物以稀為貴，在大興王朝，紫色就代表著尊貴，基本隻有官員和富商才能穿得起這個顏色。

今日再泡一天，明日就可以上染坊去問價了，去之前最好再做點準備。

蘇南在心中盤算著，忽聽院門外傳來了蘇河的呼喚聲。

推門出去，那少年背著竹簍滿臉興奮地站在門口，肩上和頭發上還沾著些露水，看起來像是跑過來的。

“小河，我今日上山不準備打獵，隻是去采些紫草，你要跟著來嗎？”

“紫草？是小南哥前天晚上喊我搗的那東西嗎？”

蘇南點頭：“嗯，我剛才看了下我的方法可行，到時候賣了錢也分你些，隻是今日沒法帶你去打獵了。”

蘇河聞言咧嘴笑道：“哪兒的話，小南哥要是早些開口吩咐，我還可以多幫你背一簍子！”

“好。”

有蘇河的助力，今日就能將山上那些成熟的紫草都割回來了。

蘇南專門去雞窩摸了三個雞蛋煮了，每人分了一個，就著米粥吃了，這才出了門去。

不知是不是這顆雞蛋給了蘇河動力，到了那處山坡，他割得比蘇南還快幾分，幾乎要將手中的鐮刀揮出殘影來了！

蘇河到底是莊稼人，割草這事他熟，還沒到午飯點，這一片紫草就被他們收割殆盡。

真是意外之喜，蘇南擦了擦額上的汗，看了一眼日頭：“既然還有時間，我就教你幾種簡單的墜落陷阱吧。”

蘇南引導著蘇河尋著溪邊上的獐子腳印，專門在它去往溪邊的必經之路上挖了幾處洞穴陷阱。

每個洞穴底部都插了數根削尖了的樹枝，上麵用樹枝和雜草簡單掩蓋了一番，又撒了些雪泥隱蔽，用來提高捕獵的成功率。

做完這些，太陽也已經要下山了。

“你要記住這些陷阱的位置，別掉到了自己的陷阱裏，否則誰也救不了你。”

“是，小南哥。”蘇河已經迫不及待等著收獲了。

“別高興太早，獐子也不傻，有時候十天半個月沒有收獲也是正常的，也別灰心氣餒，安全第一，堅持就會成功。”

“明白！小南哥！”

蘇河嘴上應得很快，但心裏也有些不服，他上了兩趟山都沒出問題，看來山上也沒他想的那麼凶險。

“好了，下山吧！”蘇南背起竹簍，招呼著蘇河就要下山。

“吼！”

忽然一聲虎嘯傳來，蘇南臉色一變，伸手將蘇河拉到了身後護著。

“大、大蟲......有大蟲！”

蘇河頓時慌了神，上一秒他還在沾沾自喜，下一秒就被打了臉。

一隻黃皮黑紋的老虎此時正站在溪邊，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這邊。

“怎麼辦......”蘇河幾乎要哭出聲來了。

“別動，它好像是來喝水的。”

蘇南已經把柴刀抽出來了，他小聲道：“別跑，你跑不過它的！挺直背，站直身，拿起你的武器，直麵它！慢慢往後退。”

蘇河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，聽蘇南這麼說，他立馬照做。

果然那大蟲看了他們兩眼，似乎有點弄不清他們的物種，警惕著沒有上來。

蘇南出了一身的汗，就連手心裏也不例外，他的手濕得幾乎要握不住手裏的柴刀了。

但他不能虛，不論是跑步、遊泳還是爬樹，人類都是比不過野生的老虎的，隻有直麵它，緩緩後退才能活下來！

不知蘇河是不是太過緊張，在後退的途中一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下，頓時仰倒在了地上。

“啊！我要死了！我完了！我回不去了娘！嗚嗚......”

蘇河滿腦子都是大蟲，根本生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，躺在地上嘴裏胡亂地囈語著。

那老虎聽到這邊的動靜，立馬弓起渾身的肌肉，耳朵平起，似乎隨時準備進攻過來。

“哈！”蘇南爆喝一聲，那老虎被唬得一震，還是選擇繼續觀望。

“不許哭！站起來！”

蘇南這一聲仿佛天外之音，震得蘇河渾身一激靈，他抬頭一看，這才發現那大蟲竟被小南哥唬住了！小南哥的方法竟然有用！

蘇河忙不迭從地上爬起，勉強站直了身瞪著老虎的方向，學著蘇南的模樣喝道：“哈！我不怕你！”

那大蟲盯著這邊，它似乎覺得一打二不太有利，盤桓了一番最終還是轉身進了林子裏。

等徹底見不到那老虎的身影後，蘇南轉身拽起蘇河的腕就跑，他們誰也沒有多說半句話，一口氣跑下了山。

直到見到田裏零零星星的幾個人之後他們這才敢停下來喘口氣。

“喲，這不是少爺嗎？怎麼上山采雜草還帶個小跟班啊？”

蘇光不明白發生了什麼，隻看到他們兩人一人背著一簍雜草，仿佛逃命似的從山上下來了。

蘇南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，他的心跳還沒完全平複，現在忙著調整呼吸。

倒是蘇河憋不住：“大、大蟲！山上有大蟲！”

他這話一出，田間地頭的村民們都坐不住了。

“什麼？真有大蟲？”

“天！大蟲要下山吃人了？”

“該死！快回家把門關好！”

周圍亂糟糟的一片，蘇光也有些慌了：“小河你說什麼呢？！怎麼可能有大蟲？如果有的話，你們倆、還能活著下來？”

“是啊！你們倆是怎麼逃下來的？”

蘇河好不容易喘順了氣，聽他們這麼問，頓時滿臉得意：“當然是我小南哥厲害！他站在大蟲麵前，那叫一個一夫當什麼？”

“一夫當關。”蘇南提醒著。

“對！一夫當關，小南哥隻是喝了一聲，那大蟲就怕得不敢上來！我學著小南哥的樣子喝了兩聲，那大蟲嚇得調頭就跑了！”

“切！肯定是吹牛！”

蘇光才不信，大蟲才沒有那麼膽小，它們吃人都不帶嚼的，一口一個，怎麼會怕人類？

“我沒吹牛！要不是小南哥，我都下不來山了！”蘇河揮著手裏的鐮刀，說得情真意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