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麵上的雪還沒來得及化,仍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世界。
衛西橙抱起小希,端在懷裏哄了起來。
小希還在為昨晚無緣無故被揪了毛生氣,對她愛理不理。
她有意拉攏關係,把它抱在懷裏,給它撓癢癢,拿著拂塵逗弄它。
這幾日盛京官府上下都在忙著搜集線索,尋些蛛絲馬跡。
榜上懸賞千兩要找梅泣血,甚至還出現了能以假亂真的贗品。
一時間,盛京的達官顯貴都以擁有一盆贗品為體麵,幾乎供不應求。
而江湖上關於天下第一飛賊的傳說又興盛起來,飛賊的身價立時翻了兩番。
說書的、出版的、唱戲的、酒館的等等都飽賺了一筆。
照邊關月的話,這是拉動了經濟增長點的節奏啊。
衛西橙兩眼冒星,恨不能提著自己的項上人頭去領錢。
蕭允再醒來已經是兩天後。
青雲一看他醒來,立馬到外間去打點宮裏的太監回話。
他半坐在床上問道,“宮裏派誰來的?”
“是掌事的郭公公。”
蕭允玩味的笑了一下,身在這帝王家,和自己親爹的關係還不如他身邊的總管公公。
沒過一會兒,青雲帶著張嬤嬤進來。
蕭允立刻要下床行禮,張嬤嬤扶起他,“這裏沒有外人,免了吧,貴妃娘娘吩咐你好生休息,不要再管那梅泣血,來去就稱病躲著些吧,聖上那裏,她替你擔待就是。”
張嬤嬤從頭到腳把他摸了摸,確定傷病沒有動及筋骨,又把著他的手說道,“不是我說,王爺也要自己保重身子才是,桂芳樓那種地方以後不要去,怪道聖上不待見。這幾日官媒送來了些女兒畫像,你也該當緊擇門親事,看看賢王的兒子......”
蕭允硬著頭皮聽她講,把頭靠在張嬤嬤懷裏任她粗老的手撫摸,像個聽話的孩童一般。
張嬤嬤是他的乳母,也是貴妃的貼身丫鬟。
他封王另立府邸的時候,貴妃曾想讓張嬤嬤去,可他知道母親更需要張嬤嬤。就不耐煩道,“有個公公管著,已經夠受了,再來個張嬤嬤,我待在宮裏好了,何必立府!”
送走張嬤嬤,蕭允一人站在門口。
雪化出零星斑駁的土地,像裸露在外的傷疤,老樹寒鴉好不寂寥。
這府邸當初是預備他和南洋公主大婚用的,現在已過去三年。
他本來還想再睡兩日,但睡夢裏還想著梅泣血的案子。
西番的使臣已於昨日離開盛京,離開前放話:如若盛京找不出梅泣血的下落,就要兵戎相見。
盛京賠上了好些黃金珠寶才把使臣送走。
青雲來回報道,“小的已經向使臣打聽清楚了,這梅泣血果然是有來曆的。”
他繼續說道,“西番拉讚王後年過四十才誕下一子,可惜這王子患有肺癆,終日咳血不止,隻能以藥物維持生命。”
“有年冬天,這位王子咳起血來,來不及掩口,吐在了一顆攀枝老梅樹上,猩紅的血點子在白雪裏,他看著好玩,就命人要做個一樣的。”
青雲頓了頓,繼續說道,“這才有了這梅泣血。隻是這位王子,最終沒有等到梅泣血雕成,就命隕早亡了。”
青雲歎了口氣,“拉讚王後對著這麼個盆景,當做自己亡兒的魂靈,還......還用鮮血澆灌,屬實有些變態。”
蕭允沉吟良久,慢慢撥弄著手裏的琴弦。
看來能冒這麼大風險偷梅泣血的,必定是和西番有關了。
他淡淡說道,“算了,也算是物歸原主了,你虛張些聲勢查查,不必細究了。”
手裏的琴音如流水,傾瀉而出,他又問了句,“李忠那裏可有什麼發現?”
青雲回道,“李忠確實可疑,小的細查之後發現,當天桂芳樓的樂妓就是他找來的。”
蕭允手指頓住,“這也沒什麼,隻不過是他自保的一種方法而已。”
“自保?”青雲有些生氣道,“這分明是嫁禍。”
蕭允毫不在意,“你想想這梅泣血失竊,父皇怪罪下來,肯定是先拿他問罪,他隻不過想減輕責罰罷了。”
青雲依然憤憤不平,“還有人看到,梅泣血失竊當晚,有個人進了李忠賬裏呢!”
“看清是什麼人沒有?可是莊王的人?”
“沒有,隻看到這人穿著一身白袍。”
“一身白袍?”蕭允略微皺著眉沉思著。
青雲撓著腦袋問道,“那梅泣血真的就不查了?”
“怎麼查?”蕭允抬眼看他一眼,“有人對付外麵的江湖高手,有人對付李忠,有人偷梅泣血,偷了之後還有善後,多完美的布局。”
琴聲崢琮,劃出一道長長的尾音。
“善布局,懂籌謀,手段狠,速度快,是個人才!”
隻是如此布局,真的是那天下第一飛賊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