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
徐丞放下茶杯，安撫女兒：“舜英你要記住，為父身在其位，必會招致賄賂、攻訐和陷害，是權力惹的禍，與你無關。”

這件事因她而起，他實在不想父親承受更多，她有些不安的一遍一遍思索，想要找到自己不經意忽略的小事。

忽然間想到師父閑聊與她說起的話：李玥打聽到，徽州連雲山，發生過山崩。

“連雲山？山崩？”徽州離上京城萬裏之遙，工部尚書這幾年從未在朝中提及過連雲山山崩之事，徐丞猛然一拍大腿，興奮地在書房裏來回踱步。

他嘴裏不停的念叨：原來如此！原來如此！

永州，那是李玥的地盤，他幫助舜英抓到了薛久業，轉頭就送來了這麼一份大禮，真是個雁過拔毛的，這麼多年一點沒變。

入夜，徐舜英從父親書房回來，便讓桑林推進了內室。浴桶裏已經備好了安神的藥包，被熱水浸泡，滿室的藥香。

她泡在浴桶裏，溫熱氤氳的香氣讓她昏昏欲睡。桑林急不可耐的把打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徐舜英：“衛衡今日又去拜訪李大人了.......居然是李家姑娘。那個姑娘有什麼出挑的嗎？如何比得過我家小姐？”

連著數日登門.......

原來衛衡也能將愛意表達的這麼明目張膽，光明正大。

要是師父在就好了，她還可以與師父聊一聊暫排苦思。

沐浴之後，徐舜英趁著桑林給她絞頭發的功夫，給師父寫了一封信。

徐舜英回想離開父親書房時，父親刻意壓製興奮又避而不談的舉動，她也能粗略的判斷，這件事大概牽扯甚廣，而且與李玥有關。

剛寫下“師父在上”四個字。就瞧見小丫鬟將桑林的被褥放在了腳榻上，腳榻離床榻太近，夜裏她睡不安穩肯定會影響桑林。

徐舜英執筆手下不停，對身後的桑林道：“都說了你和墨林她們都不用值夜，快拿走吧。”

桑林小心弄幹徐舜英的秀發，瞧著姑娘頭發都比從前少了不少，很是心疼：“哪有姑娘自己睡的道理，夜裏渴了，熱了，沒人伺候怎麼行。”

在外五年，師父從來都是自食其力，她也已經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。回到家桑林這樣無微不至的侍奉反倒讓她有些不自在。

“姑娘，你的頭發都沒有以前黑亮了，也沒有以前多了。姑娘以前怎麼教我們來著：發乃血之餘，姑娘這次回來，和該要好好養養身子，補補氣血了。”

小丫頭說什麼都要陪著，徐舜英無計可施，最後各退一步：“這樣，你把被褥放在臨窗大炕上，我有什麼事情，叫你也能聽到，好不好？”

桑林攏完最後一縷頭發，來回逡巡臨窗大炕到床榻的距離，不情不願的同意了。

第二天一早，姐妹倆到正屋陪父母吃早膳。

姐妹倆還沒進門，就聽見父親語帶調侃的說：“.......他這是想讓我做馬前卒，狡猾得狠！”

姐妹倆看對視一眼，問道：“什麼狡猾得狠？”

徐丞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給自己整理朝服的鄭瀟，又看了看在行禮的女兒們，趕忙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。

他笑嗬嗬的轉移了話題：“今秋十月，又是一年萬邦來朝，回紇這回朝貢的禮單有六隻雪狐，父親估摸著你們姐妹喜歡，便向聖上求了兩隻來，本來想等過些日子再和你們姐妹說的，聽回紇使臣講，那小家夥很通靈性，狡猾得狠呢！”

姐妹倆都很驚喜，連忙感謝父親，便湊到一處去討論飼養雪狐了。

誰都沒有注意到徐丞虛驚一場的神情和鄭瀟忍俊不禁的笑容。

屋內笑意炎炎，屋外憂心忡忡。

紫竹發覺徐舜英有些倦怠，特意避著眾人，拉著桑林細細的問道：“二姑娘近幾日睡得怎麼樣？”

桑林聞言，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：“.......這幾日沐浴的時候安神的藥包都放著，安神的香也會點著，睡覺之前還會讓姑娘飲一杯牛乳，知道姑娘怕黑，床榻四個邊角都會燃上蠟燭......就這樣，姑娘還是睡不安穩，總是說夢話，驚醒了便再也睡不著了。”

這是心病啊，紫竹也隻能往好的方麵安慰桑林：“那藥包是趙杏林親自配的，估摸著也要用上一段時日才能見效，你平日裏多觀察姑娘的神色，不拘什麼時候，隻要察覺她倦了，便催她去床上睡一會，總這麼熬著身體都要熬壞了。”

吃完早膳，鄭瀟並兩個女兒送徐丞出門上值。

鄭瀟和徐丞走在前麵，姐妹倆跟在後麵。幾人說笑著，便提到了昨日孫有為拜訪的事情。

那天隻有哥哥親眼瞧見了守衛刁難她的經過，她不忍讓家人擔心便也沒說，後來的許多天忙忙亂亂竟把這件事給忘了。

徐舜英十分好奇：“孫有為怎麼還會被彈劾？”

徐丞深深看了一眼徐舜英，頓了頓，還是如實告訴她：“是衛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