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日紫竹從暢春園回來,將打探到的消息一股腦的都說給鄭瀟聽:“李家姑娘好樣的,聽說永平侯府退婚不過一天就開始讓媒婆登門,氣壞了,竟直接撕了媒婆送來的庚帖。”
鄭瀟很開懷。
所以今日一早,早膳就格外豐盛。冰糖燕窩,雲片豆腐、三鮮丸子、鹿筋燉肉各色菜肴擺了一桌子。
鄭瀟胃口大開:“衛衡一表人才是真,見利忘義也是真,我且看著上京城有哪個瞎了眼的人家會將女兒嫁過去!”
奈何......舜英真是瞎了眼,會看上了他!
算了算了,她隨手揮了揮筷子,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,讓舜英釋懷才是當務之急。
鄭瀟無不可惜,若當時她在場,舜英如何會讓人打了一巴掌:“便宜了孫昭那個丫頭!”
對麵徐丞的表情有些古怪,連忙轉移話題:“你不是一直想帶著她們姐妹去大覺寺上香嘛,最近正好。”
鄭瀟沒有反對,徐丞便找來管家,讓管家去大覺寺提前訂一間禪房。
最近大覺寺住持慧覺大師雲遊歸來,一時香火旺盛,香客若要在寺裏稍事休息,都要提前預定廂房。
沒想到,管家回:家裏幾輛馬車,都使出去了。若要去大覺寺預定廂房,估摸著得明天。
夫妻倆麵麵相覷,還是徐丞察覺了什麼,問道:“二姑娘今日也出門了嗎?”
管家回答稱是:“二姑娘在三姑娘回來後,每天都會出門,日落前方歸。”
一時之間,偏聽落針可聞,誰都沒有說話。
半晌,鄭瀟十分自責,開口道:“最近都在忙著舜英的事,倒是忽略了舜華。”
徐丞吃完最後一口飯,準備上朝,提醒鄭瀟道:“舜華這孩子沉靜,今天她回來,你與她聊一聊,若我所料沒錯,估摸著何家又出幺蛾子了。”
徐舜華與何睿,徐舜英和衛衡。
姐妹倆當年是一起訂的婚約。
當初舜英出事,何家就頗有微詞,覺得她有辱門風,連累姻親何家也麵上無光。
何家家主也極力勸諫徐丞將徐舜英沉塘溺死。如今舜英回來,估摸著又要舊事重提。
徐丞戴好官帽,出發上朝。
徐丞經過了內宅二門時,管家見左右無人,瞅準時機跟了上來。
徐丞履步不停,淡淡問道:“有結果了?”
管家點頭稱是。
前兩日,二姑娘回家給家人帶了一些粉白色的玉器首飾,懂行的不用細瞧就知道價值不菲。
徐丞下意識覺得徐舜英能低價買入,肯定不是“運氣”那麼簡單。
管家目不斜視,條理清晰,回話道:“小人著意調了城外莊子上的臉生的老人,裝作救急的樣子去談一談首飾的價位。”
徐丞側耳傾聽,沒有打斷。
管家伸出一根手指:“一塊小小的玉玨,有人出一根金條。”
舜英拿回來的一匣子的玉器首飾,怕是要值萬金之數了!
利用他女兒行賄,徐丞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。
春滿樓三樓的上等包廂裏,徐舜華已經在這裏連等三天。何睿依舊不見人影。
三聲叩門聲後,連翹悄聲入內,語氣不善的說道:“何家又說何睿不在。以前三天兩頭的往徐家跑,現在去請人都不在了,翻臉比翻書還快!”
徐舜華眉頭一皺,打斷連翹:“這是在府外,小心隔牆有耳。”
他為何會避而不見,徐舜華心裏非常清楚。當初祖父為了讓她避開太子妃遴選,才定下的他。
何睿心裏也清楚,即使身為翰林院何家的嫡長孫,他也不過是徐家退而求其次的選擇。
等到日落時分,門外叩門聲響起。
進來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人,混入人群便會消失不見的尋常模樣。
自從徐舜華知道舜英要回家時,就預想到何家必會出幺蛾子,便吩咐他盯緊了何睿的一舉一動。
幾個月下來,終是有了些收獲。
他對徐舜華恭敬說道:“何家公子今日又和薑家姑娘出去了。”
何睿終究還是放不開他的表妹,薑芷希。
聽見自己未婚夫婿另覓新歡,徐舜華沒有惱怒,反而鬆了一口氣。
何家這麼多年一直拖著不成婚,似乎就是在等一個時機,等著既不用背負罵名又能甩脫徐家的時機。
現在時機成熟,自然是不肯再偽裝了。
那人退了出去,連翹怒不可遏:“姑娘還沒過門呢,他們家怎麼敢?”
徐舜華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麵,看到外麵來來往往的行人:“熙熙攘攘皆為利來,皆為利往。也好,這是何家的選擇,也不算我狠心。”
她一共給何睿寫了三封信,他一封未回。一共上門邀請他三次,他都拒之不理。她想了又想,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