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光下,剛失去孩子不久的段楚顯得有些孱弱,絕美的臉上略顯蒼白。
桑木鳴心中微動,向段楚靠近了些,伸手想去握她的手:“楚楚......”
然而,在他伸手過來的瞬間,段楚便後退一步,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,躲開了他的手。
段楚錯愕且失落,看著自己落空了的手,悵然收回,一臉受傷:“楚楚,為什麼我覺得自你有身孕後,對我冷淡了許多?”
段楚看著難過的桑木鳴,心裏卻再也泛不起半點波瀾。
她曾以為突然來的孩子,是上天暗示她給他一次機會。
如今,孩子沒了,她也不願意再給他們之間的關係任何機會了。
從一開始就充滿謊言跟傷害的感情,她早就不該再留戀。
現在她唯一的心願,便就是希望汐兒每天開開心心的,好好的。
段楚理智又清醒的對桑木鳴說,“我累了,想休息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桑木鳴聽著段楚無情的聲音,很是不快,上前一步緊緊的握住她的手,“楚楚,到底發生了什麼,你要這樣對我?”
段楚手被桑木鳴握的有些疼,皺眉看他,“放開我。”
“不,我不放,楚楚,你告訴我,為什麼你突然對我這樣?”桑木鳴深情的眸色裏,滿是受傷跟委屈,“我們先前不是好好的嗎?”
年少時,段楚最愛的便是桑木鳴深情的看著自己。
可如今卻覺得,裝出來的深情是真的讓人犯惡心。
段楚心裏犯惡心,便真的對桑木鳴幹嘔了起來。
桑木鳴見狀扶住她的身子,一臉關心,“楚楚,你怎麼了?”
段楚不再克製,用力的甩開桑木鳴扶著自己的手,“別碰我!”
被甩開的桑木鳴看著段楚眼中毫不掩示的厭惡,心頭頓時衝上一陣怒火。
“段楚!你到底什麼毛病?我知道你失了孩子心裏難受,菲菲的事你也心有芥蒂,但我對你還不夠好嗎?”
“你心中有怨去段府躲著,我每天低三下的去哄你。那些事本來就跟菲菲無關,但她為了讓你安心,讓你出氣,不惜傷了自己。”
“這些年來,我捧著你,哄著你,就差供著你了。你倒好,一生氣就給我甩臉子,發脾氣,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三從四德,嫁夫從夫?”
段楚捂著胸口看著發火的桑木鳴。
為什麼以前兩人吵架的時,她都沒意識到他說的那些氣話,其實全都是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呢。
原來,自己從未真的認識過他。
段楚嘴角勾出一抹冷笑,站直了身子。
“桑木鳴,有句話叫,若要人不知,除非已莫為。隻要你做好汐兒的父親,好好愛她、護她,我願意 當做什麼都不知道,跟你這麼稀裏糊塗的過下去。否則......”
她抬眸,眼中是桑木鳴從未見過的威赫。
桑木鳴臉色慘白,雙手緊張的交握於身旁,心虛又害怕的看著段楚。
她這話是什麼意思?
什麼若要人不知,除非已莫為?
她,她知道了什麼?
不,不可能的!
那件事除了他跟菲菲外,沒有第三人知曉。
這種事情菲菲不可能告訴她的。
桑木鳴緊張到喉嚨發幹,他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也沒說出來。
段楚見他這般,隻覺可笑,“你應該慶幸我有汐兒。”
否則,以她出嫁前的性格,他早死千百次了。
“我累了,要睡了。”
桑木鳴手心全是汗水,卻還是咬著牙出聲道:“我聽不懂你說什麼,你既累了就先睡吧,我明日再來看你。”
說完逃一般的離開了房間。
直到從段楚院子裏出來,他才停下腳步,抬手擦去額頭的汗水。
不可能的,她絕對不可能知道那件事的。
算了,這麼過就這麼過吧,她願意怎樣就怎樣,他不與她計較就是。
......
接下來的半個月裏,桑楚汐過的很是舒坦。
每天除了陪段楚吃飯,剩下的時間都窩在自己院中,看看書,回憶回憶前世接下來秋獵發生的事情,將一些細節反複確認後又仔細想著解決之法。
這一次去,她是一定要壞了那人計劃的!
“小姐,大人正向這邊走來。”青碧走進來道。
桑楚汐麵上泛起一絲厭煩,“說我睡下了。”
要說這段時間最美中不足的事,就是桑木鳴每天都要過來看她,在她麵前演出一副慈父的模樣來。
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想跟他演,不行,等秋獵回來她就要想辦法,讓娘跟他和離。
桑楚汐抬頭看著青碧一臉猶豫的站在麵前,揮手道,“去吧,沒事。”
她早已經不是那個要與桑楚沅一同討他歡心的人了。
青碧離開後,桑楚汐扔下手裏的書,“梅染,來幫我收拾收拾秋獵要帶的衣服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
......
五日後。
桑楚汐與段楚一同上了去秋獵的馬車。
中午時分,隊伍停下吃飯、休息。
桑楚汐吃飯時不小心將用來蘸饅頭的蜜罐打翻,弄的一手黏糊糊的難受的緊。
她看了看四周,見官道下方有一處小溪,“娘,我去那邊洗洗手。”
段楚見狀起身,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桑楚汐說,“不用,梅染、青碧陪我去就行了,你休息吧。”
這次她並沒有將胭脂帶來,畢竟這次還沒打算用她。
段楚聞言點頭,“好,那你快去快回。”
桑楚汐領著兩人走到小溪邊,蹲下攬水洗手,正洗著身後傳來一聲不正經的口哨聲。
轉身看去,卻是誰也沒發現。
“抬頭,這裏呢。”
桑楚汐下意識抬頭看去,隻見溪邊的樹腰上躺著一個人。
他懶洋洋的靠著樹杆,垂下的腿隨意的晃了兩下,極好看的眼睛略輕浮的看著自己,唇角帶著不懷好意的笑。
桑楚汐不得不承認,眼前景色如畫。
但這“畫”卻不是隨意能欣賞的。
桑楚汐立即起身,衝著人草草的行了個禮,對身邊人道,“走。”
誰知剛走兩步,樹上那人徑直跳下,攔住了她的去路。
桑楚汐被迫抬頭。
祁北辰一臉壞笑的看著她,“桑大小姐,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?看著我就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