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楊慧芳使勁推了推自行車，沒推動，氣不打一處來，冷笑一聲，“你買的我可吃不下，和鄉下人學的不愛幹淨，誰知道多少細菌。”

柳橙抬起頭，扯出一個嘲諷的笑，好聲好氣的勸，“媽，你也是農村來的，怎麼能這麼說？你小時候也挑糞，也......”

“閉嘴！”楊慧芳甩了她一巴掌，低聲咬牙切齒的罵，“賤人，回家再收拾你。”

這一巴掌，在柳橙意料之中，楊慧芳生平最恨別人說她是農村的。

好歹當了她那麼年的出氣筒，她脾氣的弱點，還是略知一二的。

她摸了摸臉，低下頭。臉頰都是劃痕，衣裳也破舊，而楊慧芳光鮮亮麗，任誰看她都是小可憐。

“這市醫院，晚班下班夠早的哈，這才六點多吧？”曲大同扶著梁慎行，陰陽怪氣的說。

他就沒見過這種媽，這女同誌全身都是血，精神還出了問題。她倒好，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，劈頭蓋臉就是罵。還張口閉嘴鄉下人如何，就該餓死她得了。

柳橙聽到他的聲音，有些驚訝，下意識瞄了一眼，卻見梁慎行冷冷的盯著她。

她有點無語，這小破孩看出她故意激怒楊慧芳了吧。

可是，她也不是演給曲大同看的，是曲大同自己撞上來的，護短也沒這麼護的吧。

反正都這樣了，也不可能跳出去解釋，眼觀鼻鼻觀心的垂著頭。

楊慧芳被內涵不敬業，十分不滿，但這人又不是她可以發泄的怒火的對象。

嫌棄的看了曲大同一眼，輕蔑的說，“怎麼，部隊還管地方醫院的事？要不要來查查崗？”

她語氣仿佛在問，吃了嗎？但是臉上明晃晃寫了看不起和鄙夷。

曲大同想反駁，但是不知道從哪裏反駁，他確實沒有資格管醫院內部的事。

可她的表情，真是令人厭惡，隻能憋住火氣。

楊慧芳連眼皮都沒抬，扯著紅唇冷笑，低聲說了句什麼。

柳橙離她這麼近，什麼都沒聽到。

也不管她說什麼，大聲說，“媽！這兩位同誌都是保家衛國的英雄，你怎麼可以罵人家。”

扭頭衝曲大同歉意的笑笑，“你別在意，我媽就是更年期，說話難聽點，沒有壞心思。”

楊慧芳聽到更年期，怒上心頭，麵對柳橙這個出氣筒，再也壓製不住怒火。

像老鷹抓小雞一樣，扯過她的衣領，罵道：“你說誰更年期？我說他們又怎麼了，還有你，和人私奔，賤不賤？又和兩個當兵的勾勾搭搭，柳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。”

“你嘴巴放幹淨點。”曲大同也忍不住了，冷喝一聲，“這女同誌還是你閨女，有你這麼胡說八道的嗎？還看不起鄉下人，你活像是喝了幾桶糞水！哪裏比鄉下人強。”

柳橙抿著唇，怕忍不住笑出聲來，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。

估計是見她回來，事情脫離掌控。在外麵就開始怒火衝天，稍微拱火，就露出尖酸刻薄的嘴臉。

偏偏遇到脾氣耿直的曲大同，真是火上澆油。

楊慧芳很多年沒挨過罵了，還是這麼粗俗的，用手指著曲大同，“你是什麼東西，當個兵以為多大個官，我家的事用你管？信不信我寫投訴信去部隊，投訴你欺壓百姓！”

曲大同氣得瞪眼，眼裏都是凶光：“投訴......”

“住嘴。”梁慎行嗬住他，把他的臟話堵回去，淡淡的說，“走吧，你真等著我手腳廢在醫院門口？”

曲大同也知道衝動了，在部隊大家鬧來罵去沒事，他要是在外罵女同誌，搞不好得背處分，拉著臉扶梁慎行進醫院。

回頭憐憫的看了眼柳橙，難怪精神有問題，有這麼個媽，能正常才怪了。

柳橙倒是沒看他，光看梁慎行那失血過多模樣了。倒也是個好人，明明可以早早打斷曲大同，還是任由他激怒楊慧芳，這點她表示感激。

瞥見婦產科主任劉大維走過來，忙低下頭裝小可憐。

楊慧芳還一無所知，臉上帶著吵贏的暢快和得意，似乎覺得意猶未盡，用手指戳著柳橙的額頭，“柳橙，我告訴你......”

“你想告訴她什麼？”雙手插在白大褂兜裏，皺著眉嗬斥道，“楊慧芳，你不好好值班，就是為了在醫院門口吵吵嚷嚷？侮辱軍人，鄙視農民同誌，你這是階級思想，覺悟有問題！”

楊慧芳臉色僵硬，十分難看，焦急的說，“劉主任，您對我有誤會，你聽我解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