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“哦？”

像是聽到了比夜明珠不夠大更稀奇的事，向老爺子鶴白的眉毛高掛，沉吟片刻，突然用力揉了揉向珂柔的小腦袋。

“好孩子，你想通了就好！餘家本來就給你留著位置呢！”

餘家是京中聞名的學士宅邸，家風純直正樸，餘老太爺更是芳名遠播，甚至請動了已經歸隱的前翰林院院士來家中講學，這一來，京中不管適不適齡的公子貴女們爭相想去餘家聽學，但餘家可不是來者不拒——就連幾年前勻給東勤伯爵府這幾個名額，都是靠向老爺子和餘家老太爺不淺的交情換來的。

隻可惜前世向珂柔性子陰鬱，不喜與外界接觸，對這來之不易的機會隻想著拒絕。

但這一次她斷然不會放棄，女兒家的天地本就不夠高遠，她不想再讓自己困於方寸閨房。

她想走出去看看，看看外麵的紛繁世界。

再者，她的胞弟向澤碩也在餘家私塾聽學，但因為年紀太輕常受人欺負，前世她浸淫在悲傷中難以自拔，忽略了至親，這一次她定然不能再讓家人受到分毫傷害。

......

要去餘家私塾聽學這事，向珂柔原本不想讓太多人知道，然而因為孫女的突然振作，向老爺子，一早就將這事堂而皇之地轉達給了京中的老友們，還不忘讓老友們轉告自己前去聽學的子侄們，多多善待他的寶貝孫女。

於是乎，當向澤碩推著她出現在私塾門口的時候，姐弟倆受到了一庭院人的注目禮。

“這就是向家大姑娘啊，生得倒是漂亮——”

低低的議論聲被風送到耳畔，男眷席上，正在執筆作文章的手驀地一停，蕭慕靖應聲抬起頭。

適時陣風拂過，吹動枝頭梨花，花瓣打著轉兒落下，卻不忍心飄遠，堪堪停在樹下女子的肩頭。

定睛再看，才知人比花嬌，鴉黑的眉襯著清淩淩的眸，其下一點朱唇如新蕊，吐氣如蘭。

是她！

筆下的墨已暈開大片，蕭慕靖連忙收回手。

他很少看清過向珂柔的長相，因為蕭向兩家雖有婚約，但平日很少往來，每逢年節時，他才能被家中大人領著去看看這位自小與自己定親的小妹妹。

後來又聽說妹妹傷了腿，之後便是去伯爵府拜訪都難見向珂柔一麵，每每隻能在屋簷下遙遙看上一眼，有時一看便是半個上午。

原以為隻能在兩家議親時才能再看上一眼，誰知這一麵竟被提前到了今天。

怔愣間，向珂柔已被她的胞弟推到眾人之間，正要落座，男眷席上一個口無遮攔的公子哥卻突然開口：“漂亮倒是漂亮，家世也不錯，隻可惜是個殘的，怕難嫁哦。”

聽到這話，蕭慕靖瞬時起身，下一刻，前桌的公子哥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，已被蘸滿墨汁的廢紙塞了滿嘴。

“唔，唔唔！”

他扭頭怒目扭過頭來，一瞧見蕭慕靖冷冰冰的臉，卻險些直接把紙咽下去。

“唔，唔，蕭，蕭小侯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