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母女倆都對這句弦外之音心知肚明，向珂柔心中一酸，眼底滿是歉疚。

上一世，因為母親的、突然亡故，她傷心過度乃至根本沒想起與蕭家的婚事，後來更是被奸人算計誤嫁他人。

如今重活一世，眼下她首先能做便是圓了母親的夙願。

於是，悄悄抹去眼下淚珠後，向珂柔輕輕點了點頭：“女兒都聽您和祖父的。”

“好孩子。”黃氏看著乖順懂事的女兒，忍不住熱淚盈眶，“蕭家兒郎是個良配，你與他也算青梅竹馬，錯不了的。”

......青梅竹馬嗎？

向珂柔腦海裏隻依稀閃過一道青鬆般挺俊的背影，其餘全無印象，於是隻能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，朝黃氏報以溫和的甜笑。

這時，母女倆身畔的屏風突然細微地晃了一個弧度，尋常人很難發覺，但她因為腿疾常年靜坐，眼力遠超常人——

有人在偷聽！

她頓時意識到了這點，下一刻，便假作手滑，將滿杯熱茶不偏不倚地潑到屏風之上。

“哎喲！哎喲！”

果真，屏風後有人吃了好大一驚，下意識跳腳往後躲去，這一腳正好踩上門口的炭盆，刹那間煙塵四起，驚叫連連。

聽動靜，偷聽的這人竟然是母親身邊貼身伺候的老仆。

向珂柔目光一凜，大概又是二房塞進來的人。

要知道她東勤伯爵府家大業大，卻從來不是太平的人家。

向珂柔的祖父向振華當年助聖上打下半壁江山，被封了一品大將軍，又承襲了風光的爵位，然而最疼愛器重的大兒子卻意外殞命戰場，定好的襲爵人選意外亡故，原本藏頭縮尾的二房突然嶄露頭角，為爭爵位屢屢作小動作不說，如今竟到了要加害大房主母的地步。

向珂柔一邊想著，一邊囑咐小蝶開窗通風。

“母親，屋裏伺候的人多了就容易烏煙瘴氣，對您的咳症不好，不如就留下幾個貼心的，其餘的便派去外院做事吧。”

黃氏掩著口鼻連連點頭：“是該整治一番了，果然是人多不成事。”

雖是夫人的意思，然而遣散奴仆的事卻由向珂柔一手操辦，她首先將二房塞來的人一一篩出，通通發去做了苦役，隻留了幾個簽了死契的老實仆人在屋裏伺候。

“如此便清明多了。”

收拾完了院子裏的雜魚，向珂柔難得神清氣爽，告別母親後，回院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一事，又讓小蝶改道推她去了壽裕堂。

壽裕堂裏，向老爺子正攥著魚食遊園，聽見木軲轆滾動的聲音，連忙撒幹淨魚食，快步迎了上去。

“囡囡怎麼來了！”

因著性子內斂又有腿疾的緣故，向振華對她格外疼愛，幾乎到了聽之任之的地步。

向珂柔想起前世成婚半年後祖父的意外亡故，隻覺得鼻腔泛酸，忍不住要落下淚來。

“喲，這是怎的了？是不是祖父今日送你的那顆夜明珠不夠大，跟祖父說，你要什麼？屋裏還有別的好寶貝——”

“不是的祖父！”向珂柔皺了皺鼻子，忍住淚水，衝著向老爺子寬慰一笑，“夜明珠已經很大了！柔兒這次來是想和您說一件事——孫女想去餘家私塾聽學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