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她急急撞開房門的時候,向府主母黃淑芬正斜倚在軟榻上,一旁的老仆正矮身為她盛上剛煨好的燕窩。
眼看一勺湯羹就要入口,向珂柔咬牙推倒了門邊的大花瓶。
“哐當”一聲,花瓶頓時四分五裂,瓷器的碎片摔了一地。
“我兒!”
黃氏見狀驚得一戰,手上的陶瓷盞早不知滾到了何處,連忙拖著病體來看向珂柔的情況。
“柔兒,傷著沒有!”
向珂柔被母親結結實實地圈進懷抱,這才鬆了口氣,後背卻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“柔兒是不是嚇著了,怎麼出了這麼多汗?”
黃氏一邊拍著她的背後,一邊張口吩咐下人準備帕子。
低頭的瞬間,向珂柔卻正好望見角落裏那個正端著燕窩殘羹碎碎念的老仆——老仆貪嘴,早趁著沒人將碗底都舔了個幹淨。
然而直到下人們端來燒好的熱水,老仆仍舊安然站在那裏。
不對......不對!
手臂上的寒毛不受控地立起,向珂柔堂皇地看向四周——毒不在燕窩裏,那會在哪裏!
麵對四周暗藏的殺機,她幾乎草木皆兵,心裏始終繃著根弦,一直警惕到及笄宴後。
因為殘疾的緣故,她的及笄宴並未大辦,隻簡單擺了一桌家宴。
母親身子不好,不食葷腥,宴上的菜隻吃了一道蓮子八寶羹,但這道菜所有人都吃了,不會有問題,下毒者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將毒下在家宴的菜裏——
苦思無解時,一旁突然走上一個有些麵生的丫鬟。
“夫人,您的藥熱好了!”
向珂柔頓時警鈴大作,連忙順著那丫鬟來的方向看去,果然瞧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。
那人分明是被她勒令留在屋裏伺候的小雲!
“......這藥今日沒放紅棗麼,怎麼聞著比平日苦?”
耳旁傳來黃氏的低聲自語,刹那間,向珂柔心思百轉,在藥碗即將被端起的刹那,她立即出手,拿過黃氏手上的湯藥。
“娘,今日女兒及笄,您不得喝點甜的,您且先緩緩,女兒一會把院裏的槐花蜜拿來給您兌上!”
說著正要把藥碗往外送,卻被繁雜的衣袖一絆,“不慎”將碗砸在了地上。
“啊呀!”
“對不起母親,女兒沒能拿穩!”藥液濺過的地上,連磚縫裏的苔蘚都暗淡了半分。
“沒事孩子,一會兒再吩咐下人煮一碗就是了。”
黃氏不疑有他,隻關心女兒的手有無被燙傷,向珂柔的衣角沾了些藥液,於是被黃氏推去了前院更衣。
......
黃氏身子不好,屋裏常年飄著淡淡的藥香。
從前向珂柔隻覺得難聞,重活一世故地再臨,卻忍不住眼眶發熱。
“母親......”
她坐在輪椅上,盡可能地依偎進黃氏瘦弱的懷抱。
黃氏心裏憐惜,剛要開口,卻忍不住連聲嗆咳起來。
“咳咳咳......我苦命的孩兒。”她摸著向珂柔的鬢發,眼底是無限眷戀,“你如今及笄了,與蕭家兒郎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。照理說我們向家女兒自是不愁嫁,隻是——”
隻是為娘怕等不到那時候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