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有個問題,不知當不當......”
“有屁就放!”
小小地噎了一下,穀大福是個老好人,黑小子更是給口吃的就恨不能掏心掏肺,若不是為了保命,其實苟在穀家也還算好,隻除了黃氏的樸實不做作時常叫她感到頭疼。
就譬如現在。
穀小滿深吸了一口氣,努力心平氣和,“你為啥就非得賣七十文?”
黃氏像看白癡似的斜了她一眼,“你不會算數啊?辛辛苦苦種出的糧,賣六十八文,不得把褲襠虧沒了,還怎麼夠給你爹抓藥!”
穀小滿簡直不敢置信,合著黃氏折騰了半上午,就因為這個?
她早該想到的,明明昨日才領教過黃氏異於常人的腦回路,總算弄明白了問題關節,穀小滿隻覺渾身通泰,那事情就好辦了。
“阿娘,”穀小滿將黃氏扯到樹蔭下,“不如你聽我給你算筆賬。”
“這一鬥米賣六十八文錢,一石就是六百八十文,咱們這三石賣出去,統共兩千零四十文。方才有家肯出六十九的,就算按您的七十一鬥算,三石也就隻差了三十文而已......”
咱就是說基本可以忽略不計。
總不能為了這三十文錢,又耽誤兩千塊錢進賬,又耽誤改善夥食又耽誤抓藥的,不合算不是?
穀小滿一字一句掰著手指頭跟她講,誰知才說到一半,就被毫不客氣地打斷了,“哈,你真是天大的口氣!”
黃氏被這一串一串的數字給繞暈了,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柳眉倒豎。
“什麼時候連三十文錢也不配放你眼裏了?還有,”她懷疑地上下打量穀小滿,“你怎麼會算數?”
穀小滿:......女人不愧是你,方才還嫌棄我不會算數呢。
麵上保持著基本柔弱,穀小滿心中砰砰狂跳,草率了。
作為天才少女,這種程度的計算,她根本就不走腦子,幾乎已經成了本能,這才脫口而出,根本沒考慮過一個村姑怎麼可能心算如此之快。
穀小滿暗搓搓在打著補丁的繡鞋裏摳著腳趾,腦子裏迅速浮現出五條足以應對的借口,要不還是河神娘娘點化?
不過還沒等她選好,黃氏卻先想到了什麼,“是錢貴教你的吧?”
錢貴是誰?
本想一口拒絕,可轉念一想,對付黃氏不能用尋常之法,到底是還是不是呢,穀小滿絞盡腦汁。
她這一遲疑,落在黃氏眼裏就成了心虛不敢認,她就知道,這死丫頭說什麼失憶,果然都是裝的!
難道她對錢貴還沒有死心?這可不行!
黃氏警惕地看著女兒,一根胖手指重重戳在穀小滿的腦門上。
“死丫頭你怎麼就不爭氣,我從前都是怎麼教你的?女子要自尊自愛!不許再去找錢貴了聽見了沒有!難怪現在外麵有那麼些閑話。”
黃氏嘖了一聲,仿佛是恨鐵不成鋼,多跟穀小滿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。她搖著頭丟下穀小滿,重新回到米鋪苦苦哀求夥計去了。
得知地主家傻兒子就叫錢貴的穀小滿:......你清高,你了不起,那個女兒私奔了還想把人往錢家塞的難道不是你黃氏?
眼睜睜看著黃氏又回了米鋪,穀小滿煩躁地跺了跺腳,隨便她要幹嘛吧,反正她不伺候了!
穀小滿轉過身,尋思著找位好心人忽悠碗涼茶喝喝,這大熱的天,再不讓她喝口水,非得被這毒辣的日頭生生曬脫水不可。
最好還能順道打聽打聽,從這往汴京去,都有哪那幾條道可以走。
誰知她才剛走出十幾步,就被一個熱心大媽拉住,死死往回拖。
“誒,你不是剛剛賣糧那家的閨女,怎麼往這走?方向錯啦!不是這邊,是那邊,誒,你娘被人打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