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
保溫桶裏羊骨湯和豬骨湯的味道交織在一起，隨著熱氣的一縷一縷往外飄散，霸道又刁鑽的鑽進覓食人的鼻子。

“什麼東西這麼香。”

從工廠下班的陳建民按慣例在這距離工廠不遠的夜市解決晚飯，雖然附近也有小飯館，但吃著沒有這邊來得暢快。

他是本地人，不太能吃重口味的，而且鼻子很靈，所以一般會光顧清淡的砂鍋粉絲攤和腸粉攤。

今天也不例外。

就在他站在砂鍋攤和腸粉攤之間想今天吃什麼的時候，鼻尖忽然一動，口水不由加快分泌。

尋著香味一路穿過人群，來到最靠裏麵的一個角落。

這裏人不多，甚至還有點冷清，擺攤賣的也是涼皮，糖粥，米糕之類不太受歡迎的食物。

不同的是今天新來了一個麵攤，而這股香味正從散發出來。

他掃視了下架子橫幅上的菜單，麵條。

他遲疑了下，作為地道南方人他不是很愛麵條，但離的近了後，保溫桶中的濃湯香味更濃鬱了，他忍不住急切地上前了幾步深吸一口氣，對著包裹嚴實正在擀麵的老板喊：“老板，來碗麵。”

要是麵不好吃就當喝碗湯也好。陳建民這麼想。

麵攤上有兩個大桶，裏麵裝滿了冒著熱氣的高湯。

旁邊還有兩小鍋澆頭，不過正蓋著蓋子所以看不出什麼。

陳建明見小攤收拾地幹淨整潔又衛生，心裏對它的印象先好了幾分。

許鏡清正按照老頭子的指點下，將一個個早就切好的麵團劑子擀成麵皮，一邊手擀一手不時撒上一些幹麵粉，防止麵皮黏連。

聽到一個聲音喊“來碗麵”，許鏡清手上動作一頓，然後歡快地脆生生應了一聲：“好嘞，這有紅湯羊肉蘿卜麵和清湯筍肉蓋澆麵兩種，您要哪種？”

陳建民看老板熟練的動作本以為她是個中年阿姨，甚至年紀更大一些的老太，結果許鏡清一抬頭，露出一雙大大的笑得彎彎的眼，他才發現竟然是個小姑娘。

他就有點遲疑了，這麼年輕，看著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吧，自家女兒連個炒雞蛋都能炒糊了，這個姑娘能行嗎？

但話已經出口了，而且眼前這個小姑娘看著還沒開張的樣子，自己要是不買的話好像不太厚道。

於是陳建民也隻能抱著試試看的心情點了筍肉麵。

“好嘞，您稍等，在這吃還是打包啊？”

“在這吃。”

許鏡清應了一聲後將擀成一整片的麵皮疊起來，拿起大菜刀“剁剁剁”快速切起來，同時在鐵鍋裏加水燒起來，待燒到鍋底起泡時，她撒下一把鹽，然後抓起一把切好的粗細約兩毫米寬的細麵扔進鍋中。

鍋開、加冷水，再開、再加冷水，如此三次後麵條漂浮在水麵上。

許鏡清抓起笊籬撈出麵條過涼水後控幹，然後倒入大號食盒內，隨即又抓起長柄鐵湯勺舀起一大勺豬骨頭澆上，最後將打開麵前的一個小鍋，從裏麵舀上一勺子筍絲豬肉蓋上。

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，毫無多餘動作。

其實這碗麵最佳口感是現煮麵條，現炒澆頭和現熬湯底，可出來擺夜市場地、鍋具和時間都不允許，隻能將提前熬好的高湯和燉煮好的澆頭保溫著。

但即使這樣，許鏡清的這碗麵對於夜市來說也是豪華配置了。其他賣麵的攤子都是白水煮麵加現成澆頭，強一點的現炒一個如素三鮮、炒魚片之類的簡單澆頭。

“您的筍肉蓋澆麵！”

陳建明連忙伸手接過，坐到一旁的塑料凳子上，他沒急著動筷，而是先忍著口水先觀察了下這份麵。

麵白而湯清，筍絲碧綠鮮嫩，肉絲長短粗細均勻，不是廉價的肉沫。

可以說光從用料和外表上來看，這碗麵就十分用心，一點都不比外麵店裏賣的差。但價格卻少了三分之一，況且用的還是高湯！

陳建明先吸溜了一口湯，“啊~”

他忍不住想要喟歎一聲，真是太好喝了，這湯比他吃過的五星級飯店裏的豬骨湯還要鮮美！

接著他夾起一筷子筍絲肉，送進嘴裏“哢嚓哢嚓”咀嚼起來，筍絲不僅嫩、脆還很多汁水，肉絲滑嫩不柴。

陳建明吃的眼睛都要眯起來了。

有了這兩樣的口味保證，他甚至對麵條也期待起來了。

他高高挑起一筷子麵條，發現這剛剛在他眼皮子底下切出來的麵條竟然粗細一致，好像機器生產的一樣。

一口咬下去果不其然地彈牙勁道，吸收了湯汁的麵條鹹淡適口，滋味無窮。

他忍不住朝著許鏡清的方向看過去，見對方也在看自己，好像有點緊張的樣子。

陳建明忍不住笑了，還是個小姑娘啊。

他朝許鏡清豎起一個大拇指，“小老板，你的麵特別好吃！”

許鏡清回以一個微笑，一顆心更定了。

在陳建民埋頭苦吃的時候，香味越飄越遠，越來越濃。

打包好了糖粥的一個年輕姑娘往這邊瞟了好幾眼，她也好想吃啊，可她在減肥，不能放肆。

嗚嗚嗚，真的好香啊，那筍看著好鮮嫩，那麵條看著好Q彈，作為麵食愛好者，真是太煎熬了。

女孩子硬起心腸閉眼不看，扭身就往回走，可走了才幾步她腳步一頓，然後猛一個轉身向火箭一樣衝向許鏡清的攤位。

“老板！來一碗和他一樣的麵！”

年輕姑娘閉著眼伸出往陳建民那一指，那架勢好像不是吃麵而是要打架一般。

許鏡清見狀連忙低頭，咽下口中的笑聲，“好的，您稍等。打包還是在這吃？”

陳小小想也不想回道：“在這吃。”

她可不想提著東西回宿舍，被室友知道了又要笑她沒定力了。隻要她在外麵吃完了，她們就不會知道她吃了什麼。

陳小小覺得這個真是主意好極了！

在陳小小剛剛拿到麵條的時候，陳建明已經吃好抹幹淨嘴巴站了起來。

“客人，麻煩您將食盒扔在這邊的桶裏麵。”

許鏡清連忙提醒，這個地方她以後天天要來擺攤，衛生工作要做好。不論是自己待著還是食客坐著，都覺得舒服。

陳建明將第一個空塑料盒扔進垃圾桶，那裏麵一滴湯汁都沒留。

“小老板，再來一份羊肉麵打包帶走。”

他女兒愛吃羊肉麵，這個時間回去她也應該下班了，回去剛好給她當夜宵。

“沒問題！”

剛剛下完一碗麵的許鏡清又拿起刀子切起麵條，隻不過這次切地稍寬，大約有孩童小拇指寬。

同樣的動作又做了一遍，很快一碗紅湯麵就打包好了。湯單獨一盒，麵和澆頭單獨一盒，這樣就能保證打包回去吃麵也不會麵坨了。

“您拿好。”

許鏡清十分高興一個人連下單兩次，短短一刻鐘，已經開張三碗麵了~